佛山街道上弥漫着烧鹅和咸鱼的混合气味,人群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而在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三十岁的叶问正站在自家武馆门前,望着门上斑驳的“咏春拳”三个大字发呆。武馆内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麻雀在梁上叽喳。
“叶师傅,这个月的租金该交了。”房东陈伯站在门口,手里拨弄着一串油光发亮的算盘珠子,“已经是第三个月了。”
叶问转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陈伯,再宽限几天吧。最近...最近应该会有学生来报名。”
陈伯叹了口气:“不是我说你,叶师傅。现在谁还学咏春啊?洋人的拳击,日本人的空手道,那才叫厉害。你这慢悠悠的拳法,年轻人看不上眼啦。”
叶问沉默不语。陈伯摇摇头,终究没忍心逼太紧,嘟囔着“下周一我再来”便离开了。
待房东走后,叶问走到院子中央,摆出咏春起手式—问路手。他的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双臂在身前形成一道完美的防线,每一个转马、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可这套他练了二十多年的拳法,在当今世道却似乎真的失去了用武之地。
“请问...这里是教咏春的吗?”
叶问收势转身,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门口,身材瘦弱得像根竹竿,脸上带着几分怯懦。
“是的,我是叶问,咏春传人。”叶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信些,“你想学拳?”
少年点头,眼睛却不敢直视叶问:“我叫林良。我...常被人欺负。”
叶问打量着他单薄的体格,理解了原因。
“学武不是为了打架。”叶问说。
“我知道,叶师傅。但我需要...不再害怕。”林良小声说。
就这样,叶问收了他唯一的学生。
起初,叶问以为林良会像其他年轻人一样,渴望学习炫酷的招式和强大的攻击技巧。但令他惊讶的是,当叶问开始讲解咏春最基本的结构—中线理论时,林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人体中线,自眉心至丹田,垂直而下。”叶问示范着,“这是我们防御和攻击的核心参考线。所有招式都围绕保护自己的中线,同时攻击对方的中线。”
林良专注地听着,突然问:“那如果对方的力量远大于我们,中线理论还适用吗?”
叶问挑眉,这问题显示出不寻常的思考深度。“正是当对方力量远胜于我们,中线理论才更加重要。咏春不是用力量对抗力量,而是用结构化解力量。看好了。”
叶问让林良用力推他的手掌,当林良发力时,叶问只是微微转马,手臂角度稍作调整,林良的力量就被引导至一旁,落空了。
“这就是卸力。”叶问解释道,“不顶不丢,顺势而为。”
林良眼睛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全新世界的大门。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问开始系统地向林良传授咏春的基本功。小念头的练习让林良体会到何为“守中”;转马的训练使他理解到如何维持平衡的同时移动;日字冲拳的千次重复让他肌肉记忆了最短攻击路径。
令叶问惊讶的是,林良进步神速。这少年虽然体力不足,但对咏春原理的理解和运用展现出惊人天赋。特别是对于“寸劲”的掌握—那种在极短距离内爆发最大力量的技巧,林良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领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