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绝望中的诱惑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不急不慢地跳到凌晨一点零七分。
医院的走廊，白天的喧嚣褪去，只剩下死一样的沉寂，偶尔夹杂着远处仪器规律的滴答，还有消毒水那股子呛得人脑仁疼的味道。陈默缩在冰凉的塑料排椅上，指尖划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打在他熬得通红的眼睛上。
缴费通知单就揣在他外套内侧的口袋里，薄薄一张纸，却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胸口。七万八。这个数字在他脑子里盘旋，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母亲的呼吸机在病房里一起一伏，声音沉重。
他翻遍了通讯录，求遍了所有能张口的亲戚朋友，微信对话框里密密麻麻全是低声下气的恳求和随之而来的、各式各样的婉拒。电子钱包里的余额数字，讽刺得连三位数都不到。
走投无路。
这四个字像冰锥子，一下下凿着他的神经。
就在这时候，手机屏幕顶端突然弹出一条短信——
【**国信速贷**】尊敬的陈默用户，恭喜您！您已获得最高300，000元贷款额度，申请即下款，审批极速！点击链接 http://t.cn/XXXXXXX 领取，退订回T。
垃圾短信。陈默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平时看都不看直接删掉。
可今天，鬼使神差地，他的手指悬在那个陌生的链接上，迟迟没有按下去。那串数字——三十万——像是有魔力，在他几乎干涸的绝望里，投下了一颗虚幻的石子。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很重，带着一种负罪感的悸动。他知道这大概率是骗人的，电视里、社区宣传栏上，到处都在讲这个。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呢？
母亲沉重的呼吸声又一次飘进耳朵。
他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几分钟后，那种混合着绝望和侥幸的冲动，终于压倒了理智。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消毒水味的空气，手指颤抖着，点开了那个链接。
一个下载页面跳出来，“国信速贷”APP，图标设计得粗糙又花哨。他顾不上了，按照指引安装了应用。APP界面弹出，背景是俗气的金元宝图案，弹窗不断闪烁着“低息”、“秒到账”、“正规持牌”的字样。
注册，实名认证，填写资料……他的手心一直在冒汗，屏幕变得滑腻腻的。身份证拍照上传，银行卡号反复核对了三遍，工作单位、住址、紧急联系人……他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把所有的个人信息，毫无保留地填进了那个来路不明的方格里。
最后一步，人脸识别。他对着前置摄像头，努力想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却只扯出一个僵硬难看的表情。
提交。
屏幕中央出现一个金色的进度条，缓慢地、折磨人地向前爬动。
【审核中…请稍候…】
【恭喜！您的300，000元额度已获批！】
【资金准备拨付中，预计2分钟内到达您尾号9873的账户！】
成了？！
2 陷阱初现
陈默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激动得手指尖都在发麻。他死死攥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心里疯狂地默念：快一点，再快一点！他甚至已经想好了，钱一到账，立刻就去敲值班医生的门。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