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手腕一倾——
那整壶微凉的酒液,竟半点不浪费,全都泼在了柳姨娘精心打扮的衣襟和头面上!
“啊——!”柳姨娘尖叫起来,猛地站起,狼狈不堪。
酒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滴落,妆容花了一片,昂贵的衣裙也彻底毁了。
“哎呀!”崔莺莺掩口,做出惊慌失措的模样,眼底却全是恶意,“手滑了,姐姐莫怪。都怪妹妹不懂规矩,连酒都敬不好。”
“你!你这贱人!”柳姨娘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朝崔莺莺脸上打去!
“够了!”
林鹤轩终于反应过来,一声怒喝。
他一把抓住柳姨娘的手腕,脸色难看至极。
他正对崔莺莺新鲜得紧,岂容旁人破坏?
更何况还是在满堂宾客面前!
“老爷!她……”柳姨娘又惊又怒,委屈得眼泪直流。
“闭嘴!”林鹤轩厌恶地甩开她的手,看着她的花脸和狼狈,只觉得丢人现眼,“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如何做姨娘的表率?还不滚回去收拾!”
他转而看向崔莺莺,语气瞬间缓和,甚至带上几分安抚:“崔莺莺初来乍到,不懂也是常理,你身为姐姐,不让着反倒斤斤计较,成何体统!”
柳姨娘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鹤轩。
她从未被他当众如此斥责过!
还是为了一个刚进门的低贱胡女!
巨大的委屈和嫉恨淹没了她,狠狠瞪了崔莺莺和一直默不作声的我一眼,哭着冲了出去。
一场闹剧,看似以柳姨娘的惨败收场。
我这才放下茶杯,缓缓起身,走到崔莺莺身边,先是拿出帕子轻轻为她擦拭手上溅到的酒渍,语气温柔似水:“妹妹受惊了。柳妹妹就是心直口快,脾气急了点,并无恶意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随后转向林鹤轩,温言劝道:“夫君,崔莺莺妹妹今日也累了,不如先送妹妹回房歇息?这里自有妾身打理。”
林鹤轩正心疼美人受惊,闻言连连点头:“还是未央你想得周到。”他迫不及待地揽住崔莺莺的腰,“走,莺莺,老爷送你回去。”
崔莺莺顺势偎依进林鹤轩怀里,眼尾扫过我,递过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
我微微颔首,垂下眼帘。
宾客们神色各异,纷纷寻借口告辞。
一场宴席,留下了足够京城议论许久的谈资。
我独自站在渐渐空荡的宴厅里,看着满地狼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崔莺莺带来的浓烈香气和柳姨娘留下的怨怒。
盈袖担忧地上前:“夫人……”
“无妨。”我抬手止住她的话,声音平静无波,“收拾干净吧。”
转身,一步步走出厅堂。
夜风拂来,带来一丝凉意,也送来了远处新房里隐约传来的调笑声。
我驻足廊下,抬头望了一眼那轮冰冷的明月,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
很好。
祸水已至,风波已起。
这盘棋,终于开始按照我的心意,落子了。
4
崔莺莺的专宠,来得又快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