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到发霉的床上，闭上眼。
三年来第一次，我睡得很沉，没做噩梦。
因为我知道——从明天开始，噩梦是他们的。
03
早上8点，我洗了个澡，换上三年前那件唯一没发霉的黑T恤，出门。
没吃早饭，只在路边买了瓶冰水。
我没打车，坐公交去的大学城——省重点，全省排名前三，弟弟朋友圈天天晒的“梦校”。
校门口拉了横幅：“热烈祝贺2025届优秀毕业生扬帆起航！”
保安拦我：“家长请走东门登记。”
我指了指胸前别着的“校友返校纪念徽章”——淘宝9.9包邮，做得比真的还真。
“哦，校友啊，您请进。”
我笑了笑，走进去。
校园里全是穿学士服的学生，抱花的、拍照的、哭哭笑笑的。
阳光灿烂，青春洋溢，像部青春电影。
可惜，今天要播的是——复仇纪录片。
我溜达到大礼堂后门，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9:42。
距离“定时邮件”自动发送，还有18分钟。
距离典礼正式开始，还有20分钟。
我溜进礼堂，找了个最后一排靠边的座位坐下——没人注意我。
前面几排坐满了家长，穿旗袍的、捧花的、举手机录像的。
我一眼就看见了爸妈。
我妈烫了新发型，穿一身玫红套装，举着手机对准舞台，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阳阳待会儿第三个上台！校长亲自颁奖！”
我爸挺着啤酒肚，跟旁边家长吹：“我家老二，从小就聪明，奖学金年年拿！”
没人提我。
好像他们只有一个儿子。
9:55，礼堂灯光暗下，音乐响起，主持人登台。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家长，亲爱的2025届毕业生们——”
我掏出手机，点开邮箱——“发送成功”四个字，静静躺在那里。
我切到相机模式，对准舞台。
主持人：“下面，有请‘省级优秀毕业生’——陈阳同学上台领奖！”
聚光灯“唰”地打在舞台侧门。
弟弟穿着黑色学士服，头发打了发胶，笑得阳光灿烂，小跑着上台，冲台下挥手——尤其冲爸妈那方向，比了个“耶”。
校长起身，跟他握手，把烫金证书递到他手里。
台下掌声雷动，我妈激动得站起来拍照。
弟弟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获奖感言——
就在这时。
礼堂正中央的巨型LED屏，突然黑屏。
全场一愣。
下一秒，屏幕亮起——不是校徽，不是校长致辞PPT。
是一行血红大字：
《关于“优秀毕业生”陈阳学术造假、挂科、贷款逾期的实证报告》
全场哗然！
校长脸色瞬间铁青，伸手去按控制台，没反应——我黑了后台，本地播放，断网也停不了。
弟弟僵在台上，证书“啪”地掉在地上。
屏幕开始自动播放：
第一页：论文标题+知网查重报告，重复率87%，标红部分触目惊心。
第二页：教务系统截图，三门核心课挂科，重修缴费单。
第三页：银行催收函，助学贷款逾期14个月，金额28600元。
第四页：匿名举报信节选——“陈阳靠哥哥顶罪脱身，其兄现刚出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