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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霉味像一张无形的网,死死缠住了林深的脚踝。他蹲在阁楼角落,指尖刚触到那个积灰的木盒,指腹就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
“吱呀——”
身后的木门突然晃了晃,林深猛地回头,只有窗外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歪斜的影子。三天前,奶奶在医院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枯瘦的手还攥着他的手腕,声音细得像蛛丝:“阁楼的盒子……千万别开……”
可他现在不仅开了,还把里面那支泛着黄的骨哨捏在了手里。哨身比手指略短,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凑近了看,那些纹路竟像是无数细小的人脸,正咧着嘴朝他笑。
“咚咚。”
楼下传来两声沉闷的敲门声。林深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半。这栋老楼在城郊,住了三十年,除了收废品的,从没人会在这个点上门。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透过扶手的缝隙往下看——
玄关的灯泡忽明忽暗,门垫上站着个穿黑裙的女人,长发垂到腰际,脸埋在阴影里。她手里拎着个红色的塑料袋,袋口露出半截白色的东西,像是……人的手指。
“谁啊?”林深的声音发颤。
女人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借着闪烁的灯光,林深看见她的脸——那是一张被水泡得发胀的脸,皮肤泛着青白色,眼球浑浊得像蒙了层雾,嘴角还挂着几缕水草。
“你奶奶……让我来拿东西。”女人的声音黏糊糊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林深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奶奶的葬礼昨天才办完,尸体早就火化了,怎么可能让别人来拿东西?他正要喊“滚”,突然瞥见女人手里的塑料袋——那里面装的,竟是奶奶下葬时穿的寿鞋,鞋尖还沾着坟头的湿土。
“你……你怎么拿到这个的?”
女人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发黑的牙齿:“她在下面冷,让我来换双鞋。”说着,她抬起手,把塑料袋往门里递。林深看见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和奶奶生前摔断手腕时留下的疤痕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阁楼上传来一阵“嘀嗒”声,像是水滴落在地板上。林深猛地回头,只见那支骨哨正躺在地板上,哨口朝下,滴着浑浊的水珠,水珠落在地上,竟慢慢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映出一张不属于他的脸——那是奶奶的脸,正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啊!”林深尖叫着后退,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他摔在玄关的地板上,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抬头再看时,门口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只有那袋寿鞋放在门垫上,袋口敞开着,里面的寿鞋上,多了一张纸条,上面是用红墨水写的字:“骨哨要吹三次,不然……她会来找你。”
林深颤抖着拿起纸条,突然发现纸条的边缘沾着几根白色的头发——那是奶奶的头发。他猛地想起阁楼里的骨哨,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回阁楼。
骨哨还在原地,只是上面的纹路变得更加清晰,那些细小的人脸像是活了过来,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林深咽了口唾沫,伸手去捡骨哨,指尖刚碰到哨身,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上楼梯,脚步声里,还夹杂着水的“嘀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