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深入骨髓的恨，是万箭穿心的痛！
我恨自己识人不清，恨自己愚善无知，更恨那些将我推入深渊的刽子手！
而现在，我回来了。
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让我清醒了几分。我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翻腾的血海。
“月儿，婉儿也不是故意的，你身为长姐，当大度些。还不快扶你妹妹起来？”
父亲赵尚书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他皱着眉，眼神里是对我的不满。
那些京中贵夫人小姐们的窃窃私语，也逐渐清晰起来：
“嫡女就是嫡女，这气性就是大……”
“听说赵尚书最宠爱这位庶女，平日里待她比嫡女还好……”
“哎，嫡女命好，庶女命苦，可庶女若是争气，有时也能压过嫡女一头……”
这些话，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扎在我心上。前世，我就是被这些流言蜚语，被父亲的“大度”要求，一步步推向绝路。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平静。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我没有像前世那样，委屈地流泪，更没有冲动地辩驳。我只是上前一步，亲手将跪在地上的赵清婉扶了起来。
我的指尖触碰到她冰冷的肌肤，只觉得像触碰到了剧毒的蛇。可我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那份“温柔”的笑意。
“傻妹妹，说的什么话？你我姐妹一体，何来责罚？”我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语气却无比坚定，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脏了洗掉便是。何至于让你自责至此？”
我拿出帕子，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眼神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心疼”。
“你才情满京华，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今日这般花团锦簇的场合，本就是为给妹妹这样的人间绝色做陪衬的。”
“若你因我这等小事，坏了心情，又因此误了今日这样的好机会，岂不是姐姐的不是？”
我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花厅一角。那里，一身月白锦袍的新科探花郎陈玄安，正举杯与旁人相谈甚欢。他容貌俊秀，气质儒雅，是京城闺秀们私底下议论最多的青年才俊。
我嘴角微扬，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对父亲和在座的宾客们朗声道：
“尤其是新科探花陈玄安陈大人，听闻他最是欣赏有才情的女子，今日我妹妹正好在此，岂非天赐良缘？”
此话一出，整个花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赵清婉和陈玄安身上。
赵清婉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她眼神慌乱地偷瞥了一眼陈玄安，又迅速垂下眼帘，娇羞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这幅模样，正是她前世勾引男子时的惯用姿态。
而陈玄安，原本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容，此刻却也僵在脸上。他没想到我会在这种场合，直接将他和赵清婉的名字扯在一起。他的眼神复杂地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看穿我的用意。
我没有给他深思的机会。
我从怀中掏出一方精致的小香囊。香囊里，静静躺着一枚小巧的玉佩，通体温润，玉色上乘，边缘雕刻着一个繁复的“陈”字。
我将香囊递到赵清婉面前，语气温柔得像在对自家妹妹说悄悄话，可声音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