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李得保忽然笑了：“从我娘跟那个畜生搞破鞋开始，我的一生就已经完了。”
3
从李得保记事开始，村里就总有人说一些他娘的风言风语。
经常有人似笑非笑地问他：“保儿，你有几个爹？”
只不过那时候他听不懂。
他只知道，他爹总是不在家，农活忙的时候，有个黑红脸的伯伯会常来他家帮忙。
那个伯伯对他说不上好还是坏，说他好，是因为他每次来都会给自己一些吃的，有时候是一根香蕉，有时候是几个果冻。
但只要他来，自己就必须到外边去玩，半夜才准回来。
娘曾经问过自己，喜不喜欢这个伯伯，要不要喊这个伯伯“爹”。
小小的李得保想了半天，拒绝了，因为爹虽然经常不回来，但是爹只要在家，就会一直陪着自己，还说赚了钱就把他们娘俩接到镇上去。
李得保不喜欢村里的生活，因为总有人问他一些古怪的问题。
4
随着年纪长大，他能感觉得出那些不是好话。
所以，在爹又一次回来的时候，李得保把这些事告诉了爹。
他记得爹当时什么都没说，但是脸色变得铁青。
等到了晚上，他听到爹和娘好像吵了起来，爹还动了手。
他有点害怕，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自己的那些话惹爹不开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爹就走了，到了中午，那个黑红脸的伯伯来了。
与往日不同，这回他一进来就凶神恶煞地直奔李得保，像拎小鸡一样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拎得老高。
李得保吓坏了。
这时，他娘也从里屋赶了出来，但看到这幅光景，却什么也没说。
黑红脸伯伯不由分说先扇了李得保好几个重重的耳光，这还不算，他还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小杂种。”一边把烟头在李得保干瘦的胳膊上乱按。
李得保疼得嚎哭起来，可是哭声不但没有让对方心生怜悯，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李得保泪眼蒙眬地看着娘，希望她可以救救自己，但是娘也只是冷冷地抱着手臂倚在门边，一言不发。
5
后来，黑红脸伯伯打累了，就把他像扔破布一样扔到了院子里，咣当一声锁了门。
李得保蜷在院子里，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爹从镇上带来的新褂子，可是现在都是烟头烫的窟窿，襟前沾满了他自己的鼻涕和眼泪。
他心疼地搓着衣服，再次哭了起来。
“后来呢？”肖彧想起卷宗里李得保无父无母，不由插嘴道：“你爹知道了你娘出轨的事情，就抛弃了你们母子一走了之？”
李得保凄哀地笑了，“不，我爹从来没有抛弃我们，但他，确实是离开了。”
出事那天，李得保还在上学。
不知道为什么，一整个下午他都心不在焉的，眼皮跳得厉害，老师为此还让他到教室外边罚站。
但只站了一会儿，忽然就来了好几个老师，全都面色凝重地围着他看。
他不明所以，以为自己闯了什么祸，怯生生地不知所措。
这时候，班主任忽然伸出手来在他头上摸了摸，低声说：“李得保，回家看看吧，你家里出事了……”
肖彧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得保的声音嘶哑又悲凉：“我爹，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