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团建惊魂
公司团建，选在了本市一家贵得让我肝儿颤的西餐厅。
灯光暧昧得恰到好处，银质刀叉反射着柔软的光晕，空气里飘着昂贵的香水味和更昂贵的牛排味儿。我们部门十来号人缩在一张长条桌边，个个正襟危坐，试图用蹩脚的姿势对付盘子里血呼刺啦的牛排，气氛拘谨得像是在参加什么高端学术会议，而不是出来嗨皮。
罪魁祸首是坐在主位的那位——总裁的千金，林薇。据说是临时起意来“体验基层生活”，她往那一坐，整个部门从经理到实习生，全员自动切换成孙子模式。
她确实漂亮，那种隔着三米远都能被她的光芒和冷气同时灼伤冻伤的漂亮。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裙，下巴微扬，眼神扫过之处，寸草不生。桌上那瓶开了醒着的红酒，标价够我吭哧吭哧干三个月。
部门经理老刘正唾沫横飞地讲着并不好笑的冷笑话，全力烘托着“宾主尽欢”的虚假氛围。我埋头苦干，专心致志地切割着那块倔强的牛排，力求把自己缩成一个透明的蘑菇。
天知道我只是想蹭顿好的，下班赶紧回去刷我的游戏日常。
老刘讲完最后一个烂梗，干笑着举起酒杯：“来，让我们共同敬林小姐一杯，感谢林小姐百忙之中莅临指导！”
全体起立，杯盏碰撞，笑容假得能刮下来粉刷墙壁。我也赶紧跟着站起来，手忙脚乱地去够旁边的红酒杯。
可能就是太慌了，也可能是那该死的光线太暗，我的手刚碰到杯脚，不知怎么一带——
时间仿佛被按了慢放键。
那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以一种优雅又决绝的姿态，倾倒，旋转，划出一道嫣红的弧线，然后，“啪”一声，不偏不倚，全数泼洒在旁边那个空椅子上放着的、一看就贵得毫无天理的白色包包上。
深红的酒液迅速晕开，像一朵狰狞丑陋的花，在那片圣洁的白色上疯狂绽放。
世界，安静了。
死一样的寂静。
刚才还假笑喧闹的餐桌，瞬间成了冰窟。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老刘的脸先是煞白，然后迅速涨成猪肝色，手指着我，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周、周屿！你你你……”
全场的目光，激光一样聚焦在我身上。有幸灾乐祸，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你小子死定了”的默哀。
我僵硬地转头，看向灾难的中心。
那个价值可能抵得上我十年工资的包包，此刻正悲惨地滴答着红酒液。而我，罪魁祸首，月薪五千，扣完五险一金到手四千三，房租一千八。
窒息。真正的窒息。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带着一丝恐惧地，转向了主位上的林薇。
她没看包，她在看我。
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怒气，反而……饶有兴味？嘴角似乎还弯起了一点点微妙的弧度。
她轻轻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后靠，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2 金刁难
来了来了，传说中的刁难开场了。我头皮发麻，已经开始在脑子里飞速计算卖一个肾黑市价是多少，两个够不够。
“周屿，是吧？”她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像珠落玉盘，但在死寂的餐厅里，听起来像丧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