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公司辞职，净身出户。
我把那套公寓卖了，连同我的车，我所有的奢侈品。
凑到的钱，一部分给了苏晚的父母，作为赔罪。
他们没有收，让律师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并附上了一句话：「我们只要我女儿回来。」
另一部分钱，我以苏晚的名义，成立了一个癌症救助基金会。
我成了基金会里一个最普通的职员，每天处理着各种申请，联系医院，安抚病人。
我见到了各种各样的病人。
他们有的乐观，有的绝望，有的在积极抗争，有的在默默等待死亡。
每一个人，都像一面镜子，照出我的罪孽。
我开始吃素，戒了烟酒。
我不再去任何娱乐场所，生活变得像一潭死水。
我唯一会去的地方，就是那家火锅城。
我总是在同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一个鸳鸯锅，一半是苏晚喜欢的菌汤，一半是我喜欢的麻辣。
然后点满她爱吃的所有菜。
毛肚，虾滑，嫩牛肉，娃娃菜。
我学着她的样子，把菜一样一样放进锅里，烫熟，然后夹到对面空着的碗里。
「晚晚，多吃点，你太瘦了。」
「这个毛肚烫得刚刚好，快尝尝。」
「别光吃肉，吃点蔬菜。」
火锅店的老板和服务员，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在乎。
在这里，我才能感觉到，她仿佛还陪在我身边。
有一天，陆子昂来找我。
他看着我形销骨立的样子，叹了口气。
「陈默，你这又是何必。苏晚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一片烫好的牛肉放进对面的碗里。
陆子昂看不下去了，抢过我的筷子。
「够了！她已经走了！你这样折磨自己，她也回不来了！」
「你知不知道，苏晚有个一直很照顾她的学长，叫沈嘉言。苏晚生病后，他一直在帮她联系国外的医院。本来都约好了，就在你提分手后的第三天，他就准备带苏晚去美国治疗！」
「是你！是你亲手断了她最后一条生路！」
我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他。
沈嘉言。
这个名字我记得。
苏晚大学时的学长，一直对她很好。
我曾经因为他，吃过好几次醋。
原来……原来她还有机会活下来的。
是我的那句分手，让她彻底放弃了希望。
我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颤抖。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彻底淹没。
8.
我找到了沈嘉言。
在一个安静的午后，他约我在一家书店咖啡馆见面。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温和儒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浑身散发着书卷气。
他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淡淡的悲悯。
「你比我想象中，要憔悴很多。」他开口，声音很平静。
我涩声问：「你……都知道了？」
「嗯，」他点了点头，「晚晚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女孩。她爱你的时候，全世界都知道。她被你伤了心，我也能感觉到。」
他搅拌着咖啡，目光飘向窗外。
「我认识晚晚五年了。从她大一入学，我就喜欢她。但我知道，她心里有个人，一个很优秀的，在国外留学的男朋友。她总是很骄傲地跟我们提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