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刚才跟我说话的保镖,表情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迅速恢复成一种职业性的面瘫。
他看了一眼车里昏睡的秦厉,又看了一眼我,眼神复杂得能谱出一首交响乐。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差点下巴脱臼的举动。
他居然……微微侧身,让开了车门的位置?
“林小姐,”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似乎多了一丝……无可奈何?
“那就……麻烦您了。”
我:“???”
不是吧大哥?
你们保镖的职业道德呢?
你们老板的安危呢?
就这么随便交给一个摆煎饼摊的、还是你们老板仇家的女人?
你们是不是也被他传染了?
一起烧糊涂了?
迈巴赫的后座宽敞得能打滚,真皮座椅散发着冷冽的香气。
秦厉被妥善地安置在一边,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依旧粗重。
我像个木头桩子一样,被“请”上了车,坐在离秦厉最远的角落,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车子平稳地驶离喧嚣的夜市,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映照着我一脸懵逼的表情。
这世界太魔幻了。
我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秦厉。
他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因为发烧,平日里冷白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紧抿的薄唇看起来竟然有点……脆弱?
呸呸呸!
林薇你清醒一点!
这是秦厉!
吃人不吐骨头的秦厉!
他脆弱?
他脆弱起来能生吞十个你!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车子最终停在了我租住的老破小公寓楼下。
这地方跟秦厉的迈巴赫,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产物。
保镖尽职尽责地把秦厉扶了出来,然后看向我,那眼神分明在说:“带路啊,林小姐。”
我硬着头皮,领着这两个画风严重不符的黑超保镖,以及一个重量级人形挂件,走进了楼道。
感应灯年久失修,忽明忽灭,照着斑驳的墙壁和小广告,每一步都走得我无比羞耻。
好不容易挪到家门口,我手抖得差点拿不住钥匙。
推开门,一股狭小空间特有的、混合着廉价洗衣粉和昨天外卖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家,一室一厅,加起来可能还没秦厉的浴室大。
东西堆得有些乱,沙发上还扔着我没来得及叠的几件衣服。
两个保镖面不改色,驾轻就熟地把秦厉扶到了我那张小小的、铺着格子床单的单人床上。
高大的身躯一陷进去,我的小床立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我眼皮狂跳。
“林小姐,秦总就拜托您了。”保镖首领说完,递给我一个纸质手提袋,“这是应急的退烧药和冰贴,我们已经联系了家庭医生,但他过来需要时间,暂时请您费心。”
说完,他们俩居然……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走了!
还贴心地把门给我带上了!
我拎着药袋,独自站在狭小的房间里,看着霸占了我整整一张床的庞然大物,整个人在风中凌乱。
不是……这就……真扔给我了?
你们倒是留个人啊喂!
我怕我半夜忍不住掐死他啊!
现实没给我太多崩溃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