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钱。”冯姿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我问……问我朋友要，他不给。”她没说“乔殊”，也没说他们的关系，只是觉得难堪。
沈泽文沉默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认识一个公益医疗组织，专门帮贫困癌症患者申请补助，我帮你递材料试试。另外，如果你疼得厉害，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开点止疼药，别硬扛。”
接下来的日子，冯姿开始断断续续地去医院。沈泽文帮她申请的公益补助批下来了，三万块，够做两次化疗。每次化疗时，沈泽文都会抽空过来看看她，有时带一杯热奶茶——记得她上次说喜欢喝珍珠的，有时带一本翻旧了的小说，是她随口提过想看的《山茶文具店》。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恶心或者乏力？”沈泽文坐在病床边，看着她输完液，顺手帮她掖了掖被角。输液管里的药液冰凉，他还特意把输液管在手里焐了焐才递给护士。
“还好，就是有点想吃我妈做的糖醋排骨。”冯姿笑了笑，眼底有了点微弱的光彩。她妈走得早，这是她唯一能想起的家的味道。
“等你化疗结束，状态好点，我带你去吃一家私房菜，他们家的糖醋排骨做得很地道，跟家里的味道很像。”沈泽文也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洗好的苹果，“刚买的，富士苹果，甜，吃点补充维生素。”
冯姿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汁水在嘴里散开。她想起以前乔殊也会给她削苹果，只是后来他越来越忙，连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很少，更别说削苹果了——现在他连她爱吃什么都忘了，上次她煮了他以前喜欢的番茄鸡蛋面，他只尝了一口就说“太酸了，难吃”，然后转身点了外卖。
有一次化疗结束，冯姿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见乔殊的车停在路边。他的车窗没关严，她能看见副驾驶上坐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拿着口红补妆。冯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乔殊降下车窗，看见是她，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不是说去闺蜜家陪她吗？”
“我来医院做个体检。”冯姿的声音很轻，“乔殊，我真的病了，需要钱治病。”
“什么病要十万？你别听那些医生胡说八道，他们就是想骗钱。”乔殊的语气很不耐烦，副驾驶的女人还抬头看了冯姿一眼，眼神里带着挑衅。“我还有事，要去接个人，先走了。”
车开走时，溅起的泥水打在冯姿的牛仔裤上。她站在原地，看着车消失在路口，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这时，沈泽文的车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来，他递过来一把伞：“下雨了，快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冯姿坐进车里，看着沈泽文专注开车的侧脸，突然说：“沈医生，我不想治了。”
“为什么？”沈泽文的手顿了一下，方向盘微微偏了偏，又很快回正。
“我觉得没意义。”冯姿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树，“没人在乎我，我治好了又能怎么样？到最后还是一个人。”
“你不是为别人活的。”沈泽文的声音很认真，“你是为你自己，为那些还没来得及做的事。你不是说想去北海道看雪吗？等你好一点，我们可以一起去——我还没看过真正的雪呢，你陪我去，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