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话音未落,她再也支撑不住,彻底陷入昏迷。
墨燃摘下兜帽,如墨青丝垂落,露出一张倾国倾城却带三分妖艳的面容。她眉眼深邃,唇色如血,本是世人眼中杀伐果断、戾气逼人的魔尊模样,此刻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俯身,小心翼翼地将云岫抱起,搂入怀中。
“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她低叹,声音轻得似怕惊扰怀中人。
魔气自她掌心涌出,却非寻常暴戾毁灭之气,而是凝练如暖玉,温煦如阳春,丝丝缕缕,渡入云岫冰凉经脉。那至阴至寒的毒气,遇这精纯魔元中的炽热火邪,竟如冰雪遇暖阳般缓缓消融。云岫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因极致痛苦而不停痉挛的身体也慢慢平静。
然而,墨燃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她能感觉到,云岫体内寒毒一次比一次凶猛,根深蒂固,近乎道伤,非寻常手段可解。
她凝视云岫苍白却依旧清丽的面容,眼中掠过一丝决绝。
下一刻,她指尖在心口轻轻一划,一滴殷红的心头血渗出,竟托着一只通体剔透、宛若冰晶凝成的蛊虫缓缓飞出。那蛊虫周身流转奇异光华,与墨燃气息同源共生,仿佛是她生命的延伸。
——本命蛊。
这是自她出生起,便以自身心头血日夜喂养的本命之物,与她性命交修,神魂相连。
墨燃毫不犹豫地将蛊虫渡入云岫唇中。看着蛊虫化作暖流融入云岫心脉,她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脸色却瞬间苍白几分。
自此,纵隔千山万水,只要云岫稍有不适,她便能第一时间感知。
世人皆道魔尊墨燃冷酷无情,杀人如麻,是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他们只见她统领魔域,翻云覆雨,却不知她所有的偏执与温柔,疯狂与克制,乃至生命的重量,早已毫无保留地系于一人之身。
几百年前,只因少年时一场争执,她赌气叛出青云,遭遇围剿,命悬一线。是云岫悄然下山,为她挡下致命一击,自己却中了极北深渊的万载寒毒。云岫从未声张,只默默忍受着每月发作的非人痛苦。
墨燃知晓真相后,愧疚与痛楚如焚心蚀骨。她毅然堕入魔道,并非迷恋力量,只因唯有魔功至高境界衍生的那一缕本源火邪,方能克制那连天下第一人云岫都无法化解的寒毒。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云岫那从未予人的道侣之位,空悬百年,沉默而固执地,只为等她一人。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在寝殿内洒下朦胧光晕。
墨燃睁开眼,眷恋地凝视怀中仍在熟睡的云岫。寒毒褪去后,云岫呼吸均匀绵长,面容宁静,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疏离,多了几分罕见的柔软。墨燃的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仿佛要将这一刻的静谧刻入心底。
时辰到了,她必须离开。
她极轻极缓地抽出手臂,仿佛对待稀世珍宝。俯下身,微凉的唇瓣温柔地落在云岫光洁的额间,停留片刻,带着无尽的不舍与珍重。指尖轻轻拂过云岫的侧脸,感受着那细腻的温热,墨燃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最终皆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