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悄然下榻,黑雾微涌,她便已穿戴整齐。最后回望一眼榻上之人,她转身融入即将消散的夜色。
青云宗的护山大阵乃云岫亲手所布,玄妙无穷,光华流转间暗藏杀机,非青云弟子踏入一步便会引发雷霆万钧的攻击。然而,墨燃行走其间,那璀璨阵纹却如温顺水流般自动分开,为她让出一条无形通道,仿佛她本就是此地主人。这阵法,从未拦过她,也根本不会拦她。
云岫醒来时,殿内已是天光大亮。
她下意识向身旁探去,指尖只触及一片微凉的锦褥。那人,一如过往数百年的每一个清晨,已然离去。
心中蓦地空了一瞬,随即又被一种充盈的暖意取代。她细细内视,发现体内灵力充沛运转自如,往日寒毒发作后的虚弱与滞涩竟一扫而空,甚至连修为都隐隐有一丝精进。想到昨夜是谁为她驱毒疗伤,又是以何种方式……云岫不自觉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她起身,略作梳洗,推开寝殿大门。
清新空气涌入肺腑,也带来了殿前广场上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逆徒身影。
云岫脸上的柔和顷刻间冰封,眸中覆上一层凛冽寒霜。她缓步走到凌霜身前,目光冷冽如刀。
“孽障,竟敢算计于我。”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严,“若非她未动真怒……”
若非墨燃未因这冒犯而彻底震怒、牵连宗门,她绝不会让凌霜死得如此轻易。
云岫缓缓抬手,五指虚按在凌霜丹田气海之上。指尖灵光吞吐,微微一勾——只听一声极轻微的撕裂声,一道萦绕着细碎紫色电光的灵根便被硬生生剥离而出,悬浮半空,散发着纯净的雷系灵力波动。
凌霜即使在昏迷中亦痛得浑身剧烈抽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云岫看都未看他一眼,袖袍一挥,凌霜的躯体便如断线风筝般被无形之力抛起,径直坠向云雾缭绕、凶兽蛰伏的后山深渊,结局注定成为滋养灵植的肥料。
她的目光落在眼前那截泛着纯粹紫色光华的雷灵根上。灵根品质极佳,不愧是她的首徒,可惜心术不正。
忽然,云岫想起墨燃昨夜揽住她时,抬起的手腕纤细白皙,其上却空无一物。
这紫色……倒是配她。
心念一动,云岫指尖缭绕起更为精纯的灵力,如同最灵巧的匠人,将那截蕴含强大力量的雷灵根炼化、塑形。不过片刻,一条精致的手链便在她掌心成型,紫色电光温顺地内敛于莹润材质之中,宛如一条缠绕霞光的紫色星河,既美丽又隐含莫测力量。
她召来常年栖息于后山灵苑、通体雪白的灵犀麋鹿。
“送去魔界,”云岫将手链放入麋鹿衔着的锦囊中,轻轻拍了拍它的脖颈,“交到她手上。”
白鹿呦鸣一声,四蹄生云,踏空而去,转眼消失在天际。
云岫负手而立,望向魔界的方向,唇角微不可察地轻轻扬起。
自那日灵犀麋鹿衔着锦囊踏云而去,魔界那方并未传来只言片语的回音。
云岫并不意外,那人素来如此,许多话更习惯于用行动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