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气浪掀飞我额前的碎发时，我下意识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放下人质！”
这句台词我早已烂熟于心，甚至说到嘴唇都有些发麻——不多不少，这已经是第八遍了。
对面的反派果然配合地发出狂妄大笑，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紧紧贴在小雅纤细的脖颈上，冰冷的刀锋几乎要划破她白皙的皮肤。
按照剧本安排，此刻我本该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用一个漂亮的侧空翻踢飞凶器，再摆出标志性的英雄姿势，迎接围观群众的欢呼与掌声。
但我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每一个动作都比剧本要求慢了半拍，鞋底磨蹭水泥地面的沙沙声，在这座空旷的废弃工厂里显得格外刺耳。
【英雄行为触发：拯救小雅，奖励‘市民好感度 + 10’】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准时响起，像设定好的闹钟，一分一秒都不差。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被挟持的小雅。
她确实在“惊恐”地尖叫，双手夸张地挥舞着，但那张脸上的表情僵硬得像蜡像，嘴角甚至还维持着上一版剧本里没擦干净的微笑弧度。
又是一个被线操控的木偶，我想。
这该死的剧本里，到底有没有一个活人？
反派的笑声还在回荡，匕首离小雅的皮肤只有 0.5 厘米——剧本说这个距离最能激发观众的紧张感。
我盯着脚下的碎石堆，突然决定给这该死的剧本添点新花样。
右脚精准地卡在两块石头中间，身体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向前扑去，手掌重重砸在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呃啊——”
我故意发出痛苦的呻吟，余光里，反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连机械音都卡壳了半秒。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尘土响起：“抱歉，脚滑了。”
摆烂，好像也没那么难。
英雄系统的警报声第三次划破城市天际线，我蹲在街角便利店门口啃第三个肉包。
全息投影里的美女主持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市民请紧急疏散"，而被劫持的银行VIP通道前，穿碎花裙的女孩正对着镜头哭喊"英雄快来救我"——按照剧本，这是我本月第三次"英雄救美"任务。
但我只是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转身走向反方向的公交站。
人群的唾骂像冰雹砸过来："怂包！"
"浪费纳税人的钱！"
"占着英雄名额不干人事！"我把帽檐压得更低，内心毫无波澜：骂吧骂吧，总比当提线木偶强。
反正系统设定的"英雄光环"会自动过滤负面舆论，这些声音不过是剧本里的背景音。
当晚八点十七分，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系统警告：放走反派"老黑"，扣除"英雄积分50"，下次任务难度提升】的短信像条毒蛇盘踞在锁屏界面。
我盯着"老黑"两个字笑出声——就是那个抢劫银行时故意把面罩戴反、临走前还问我"要不要顺路喝一杯"的憨憨反派。
手指在屏幕上敲出"知道了"三个字，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心底的声音在欢呼：扣呗，反正我也不想要。英雄积分能换豪宅能买豪车？
那又怎样，不过是系统用来驯化棋子的诱饵。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突然觉得这虚假的繁华像极了小时候玩过的万花筒——看着花哨，拆开了不过是几张碎玻璃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