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樱花树下的心事
阳春三月，校园里的樱花开了，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春游撒下的彩纸。
“同学们，明天我们去青龙山春游！”班主任李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太棒了！我要让我妈做炸鸡翅！” “我爸爸说带我去买新运动鞋！” “我妈昨天就给我买了新背包，还有好多零食！”
欢呼声中，只有王小宇安静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铅笔上的凹痕。窗外飘进来的樱花花瓣落在他破旧的文具盒上，他却浑然不觉。春游对他而言，既期待又害怕——期待能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害怕的则是那无法掩饰的窘迫。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像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飞出了教室。
“小宇，一起走吗？”班长陈明路过他的课桌时问道，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
“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作业要写。”小宇低头假装整理书包，不敢直视陈明的眼睛。
等教室里空无一人，他才慢慢起身，望着窗外嬉笑打闹的同学，轻轻叹了口气。几个女生正在展示新买的春装，男生们则比较着谁带的零食更高级。小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肘处的补丁，那是他母亲昨晚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缝好的。
回家的路比平时感觉更短。小宇磨蹭着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母亲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搓板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妈，明天学校春游。”小宇小声说，手指绞着衣角。
母亲抬起头，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去哪？要多少钱？”
“青龙山，老师说每人交三十块，包括车费和门票。”小宇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我可以不去的。”
母亲擦干手站起来，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个旧手绢，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她数了又数，眉头微微皱起。
“没事，妈，我真的可以不去。”小宇急忙说，心里却有一丝失落。
“胡说，春游怎么能不去。”母亲坚定地说，“你去写作业，钱的事妈来想办法。”
小宇点点头，背着破旧的书包走进里屋。所谓的“房间”只是用布帘隔开的一角，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旧桌子就是全部家当。他拿出作业本，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耳朵竖着听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母亲出门的声音。透过窗户，他看见母亲朝邻居张阿姨家走去。小宇的心揪了起来，他知道母亲又要去借钱了。
晚饭时，桌上摆着一盘咸菜和几个馒头，还有难得一见的一小碟炒鸡蛋。母亲把鸡蛋全都拨到小宇碗里。
“钱凑够了。”母亲轻轻放下三十块钱，“明天妈早点起来，给你准备吃的。”
小宇看着那堆零钱，喉咙发紧。他知道这里面有母亲原本要买降压药的钱。
“妈，我不需要带什么，学校管饭的。”小宇撒谎道。
“瞎说，春游都是自己带吃的。”母亲瞪了他一眼，“妈给你蒸馒头，煮几个鸡蛋。”
小宇不再争辩，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那天晚上，他听见母亲在厨房忙到很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