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解剖室里死一样的寂静被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
爸爸掏出手机,是爷爷奶奶。
因为爸爸的恨,我一直待在爷爷奶奶身边。
直到今天,我的生日,我才鼓起勇气想回来看看他。
结果,却是这样的结局。
电话接通,奶奶那带着颤音的、焦急万分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钻了出来。
“林啸!你看见晴晴了吗?”
“她说今天去找你……到现在也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这心慌得不行……”
“她……”
奶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爸一声暴喝给生生截断。
“行了!”
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的铁刺,又冷又硬。
“我怎么知道那个贱人死哪儿去了?”
“谁知道她又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这事儿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电话那头,奶奶明显被吼懵了,过了好几秒,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林啸……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她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女儿啊!当年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非要记恨她一辈子吗?”
“女儿?”
爸爸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她也配?我林啸没这种女儿!”
“这不就是那个贱人惯用的苦肉计吗?故意不回家,让你急得团团转,再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博同情!”
“我干了快三十年刑警,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我会看不明白?”
我飘在半空中,听着电话里奶奶压抑的抽泣声,心里满是酸涩。
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涌出。
对不起,奶奶,对不起……
是我不好,是我太天真,一意孤行要回来看他。
结果我不但害死了自己,还让您这么大年纪了,要为我担惊受怕。
爸爸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厌恶。
“等那个贱人滚回去了你告诉她,只要我林啸还活一天,她这辈子都别想再进我林家的门!”
说完,他“啪”的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绝望的看着眼底满是怒意的爸爸,心底一片死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
解剖台上的尸体,也就是我,身份依旧是个谜。
我爸的眉头拧的死紧,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终于,负责排查监控的警员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摇了摇头。
“林队,查遍了,凶手太狡猾,全程避开了所有有效监控,我们找不到他的踪迹。”
死胡同。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我爸把抽到一半的烟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转过身,脸上满是果断。
他声音沙哑,但指令清晰。
“把死者的基本信息,特别是手上的那条手链,作为重点特征,立刻联系电视台,在今晚的晚间新闻时段滚动播出。”
“全城通告,我就不信,没人认识死者!”
他的命令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我飘在他的面前,看着他那张因为熬夜和愤怒而显得格外憔悴的脸。
爸爸。
你就要把你女儿的死讯,昭告天下了。
就是不知道,当真相以这种最惨烈的方式揭开时,你的脸上,又会是什么表情?
电视一经播出,整个警局的电话瞬间被打爆。
很快就引来了第一位认尸者。
一个鬓角斑白的中年男人,几乎是被人架着冲进来的,他双眼通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