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书泼茶三年暖:卢氏的梅花笺
初恋的幻灭,让纳兰性德陷入了长久的抑郁。直到康熙十三年,二十岁的他迎娶了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卢氏,这份包办婚姻,却意外成了他生命里的 “暖阳”。
卢氏生得端庄秀丽,且饱读诗书,最难得的是,她懂纳兰性德的词,更懂他的 “闲愁”。野史里说,两人新婚之夜,纳兰性德看着红烛下的卢氏,心中仍有对初恋的愧疚,便沉默不语。卢氏却看出了他的心事,轻声说:“容若,我知道你心里有放不下的人。但从今往后,我会陪在你身边,懂你的词,也懂你的心。”
这番话,让纳兰性德瞬间红了眼眶。从那以后,两人的婚姻成了 “琴瑟和鸣” 的典范。他们常在书房里 “赌书泼茶”—— 就像宋代的李清照与赵明诚,卢氏出题考纳兰性德某句话出自哪本书、哪一页,纳兰性德若答对了,就喝一口茶;若答错了,卢氏便笑着把茶泼在他脸上。有一次,纳兰性德答错了,卢氏刚要泼茶,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夫人饶命,我下次一定答对!” 两人笑着闹着,书房里的书香与茶香,混着欢声笑语,成了纳兰性德最珍贵的回忆。
他写《生查子》记录这段时光:“玉局类弹棋,颠倒双栖影。花月不曾闲,莫放相思醒。” 词里的 “双栖影”,正是两人对弈时的温馨场景。卢氏还喜欢画梅花,每次画完,都会让纳兰性德题诗。有一次,卢氏画了一幅《寒梅图》,纳兰性德提笔写下 “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采桑子・塞上咏雪花》),卢氏看了,笑着说:“你这词,写的哪里是雪花?分明是你自己。” 纳兰性德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只有你懂我。”
那段日子,纳兰性德的才华也得到了极大的施展。他主持编纂《通志堂经解》,卢氏便帮他整理文稿,常常陪他到深夜。有一次,纳兰性德因编纂遇到瓶颈,愁得睡不着觉,卢氏便泡了一杯热茶,坐在他身边,轻声念他写的词:“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纳兰性德听着,心中的愁绪渐渐散去,他抱住卢氏,说:“有你在,真好。”
可幸福总是短暂得让人措手不及。康熙十六年,卢氏因难产去世,年仅二十一岁。那天,纳兰性德正在渌水亭和友人聚会,听闻消息,他疯了似的跑回府中,冲进产房,却只看到卢氏苍白的脸,和她手中紧紧攥着的、写给未出世孩子的信。他扑倒在床边,抱着卢氏冰冷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卢氏去世后,纳兰性德把她的遗物都珍藏在书房里 —— 她用过的笔、读过的书、画的梅花图,甚至她为他缝的衣衫。每天晚上,他都会坐在书房里,对着这些遗物,写悼亡词。野史里说,他写《南乡子・为亡妇题照》时,窗外下着大雨,他一边哭一边写,墨汁里混着泪水,写了又改,改了又写,直到天亮。词里的 “泪咽却无声”“一片伤心画不成”,正是他当时心境的真实写照。
有一年冬天,北京下了一场大雪,纳兰性德独自去卢氏的坟前。他带着卢氏喜欢的梅花,坐在坟前,一边喝酒,一边唱自己写的悼亡词。雪落在他的身上,他却浑然不觉,直到酒喝尽了,嗓子唱哑了,才对着坟茔轻声说:“你看,这雪下得多大,就像我们初见时的海棠花,真美。” 说完,他靠在墓碑上,睡着了,梦里,他又看到了卢氏,她站在海棠树下,笑着对他说:“容若哥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