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踩过结了薄冰的路面,发出“咯吱”的轻响。他特意选了条偏僻的小道,避开官驿大道,可即便如此,也不敢有半分松懈。靖王既然能让柳谋士追到驿站传信,必然早就料到他会独自南下,这条路上,说不定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怀里的青布衫被他按得紧紧的,衫角的青竹印隔着布料硌着心口,像是苏珩当年总爱戳她胳膊的指尖,带着点温温的力道。他想起小时候,苏珩总爱跟在他身后,不管他去爬树掏鸟窝,还是去河边摸鱼虾,他都拿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药膏和帕子,等他摔了、脏了,就巴巴地凑上来给他擦。那时候他总嫌他麻烦,说他是“小尾巴”,可现在想起来,那“小尾巴”摇摇晃晃的模样,却成了他这十三年里最暖的念想。
“驾!”沈清辞轻轻夹了夹马腹,让马儿加快些脚步。离正月十五只剩十六天,他必须尽快赶到江南,哪怕多争取一刻,苏珩的安危就多一分保障。
古道两旁的树林光秃秃的,枝桠像枯瘦的手指伸向天空,雪落在枝桠上,积了薄薄一层,风一吹,就簌簌地往下掉。沈清辞的目光扫过树林深处,耳尖微动——除了马蹄声和风声,她似乎听到了一丝极轻的衣袂摩擦声,像是有人藏在树后。
他不动声色地放缓马速,手悄悄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出发前他没带长剑,太长的兵器容易引人注目,只在靴筒和腰间各藏了一把短刀,刀刃薄而锋利,是当年在军营里亲手打磨的。
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飞出三支羽箭,箭头闪着寒光,直逼她的后心!沈清辞猛地侧身,同时拽住马缰绳,骏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一声。三支羽箭擦着他的后背飞过,钉在前面的树干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出来吧。”沈清辞的声音冷了下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树林,“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话音刚落,树林里走出五个穿着黑衣的人,个个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双凶狠的眼睛。为首的人手里拿着一张弓,冷冷地看着沈清辞:“沈将军,我们奉王爷之命,特来请您回江南‘做客’。”
“靖王倒是心急。”沈清辞冷笑一声,从马背上跃下,“就凭你们五个,也想拦我?”
为首的黑衣人哼了一声:“沈将军当年在沙场上的威名,我们自然知道。可这里不是雁门关,没有你的千军万马,今天你插翅难飞!”说完,他一挥手,另外四个黑衣人立刻围了上来,手里的长刀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沈清辞没有退缩,他双脚分开,呈马步站稳,腰间的短刀已经握在手中。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十三年,什么样的硬仗没打过?当年他带着十几个兄弟,在乱军里杀出血路,今天这五个黑衣人,还吓不倒他。
为首的黑衣人率先冲了上来,长刀直劈沈清辞的头顶。沈清辞弯腰避开,同时抬脚踹向他的膝盖,黑衣人踉跄了一下,沈清辞趁机挥刀,刀刃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找死!”黑衣人吃痛,怒吼一声,再次挥刀砍来。另外四个黑衣人也从四面围攻,刀光剑影间,沈清辞的身影灵活地穿梭其中,短刀的刀刃不断与长刀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