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不到。我真的感觉不到。我们每天一起吃饭，周末一起看电影，睡前会互道晚安。他会给我做早餐，我会给他熨衬衫。一切都和以前一样，至少我以为是一样的。
“什么问题？”我追问。我非要问个明白。
“你太要强了。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家里什么事都要按你的意思来。我像个房客，不像个男主人。”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晓悦……她不一样。她需要我，依赖我。在她那儿，我很放松。”
我听着，忽然有点想笑。是啊，我太要强。结婚买房，我家出了一大半首付，怕伤他自尊，房产证上写了两个人的名字。他工作忙，家里大小事我一手包办，水电煤气物业费从来没让他操过心。他妈妈生病，是我跑前跑后联系医院找专家。
到头来，这成了原罪。成了他去找一个“需要他、依赖他”的女人的理由。
那个晓悦，我知道。他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大学毕业没多久，看起来清纯又活泼。原来背后的故事这么精彩。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我听见自己异常冷静的声音。
“离了吧。”周骏说，“这样拖着，对三个人都不好。”
三个人。他说得真自然。好像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不该存在的第三个人。
“好。”我点头，“离。”
他像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谢谢你能理解。财产分割……你看？”
“婚房归我。”我斩钉截铁。那房子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和憧憬，从装修到布置，每一样东西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我不能把它让给另一个女人，在一个充满我痕迹的空间里，和我的前夫上演恩爱戏码。
周骏皱了下眉，似乎想反驳，但最终点了点头。“行。毕竟你家出的钱多。其他的，我们再细谈。”
沟通、离婚、财产分割。一切都心平气和，顺利得不可思议。
我们没有争吵，没有撕扯。就像在讨论别人的事情。他甚至还帮我分析了哪种离婚协议模板更规范。
那天晚上，我们最后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背对着背。中间隔着的距离，宽得能再躺下一个人。
我知道他没睡。我也没睡。
我睁着眼睛，看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城市永不熄灭的灯光。脑子里空空的，又好像塞满了乱麻。半年多的欺骗，无数个我以为他在加班的夜晚，原来都是在另一个温柔乡里。
我的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连哭的欲望都没有。
只是那冰箱里坏掉的西瓜的味道，好像一直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三）
去民政局办手续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
阳光明晃晃的，透过道路两旁茂盛的梧桐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和周骏并肩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我却觉得浑身发冷。今天之后，这个男人就和我再无关系了。我们会成为彼此户口本上“离异”的那个注脚。
一路无话。车里空气凝滞，电台里放着软绵绵的情歌，听得人心烦意乱。我伸手关掉了。
周骏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