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红灯的时候，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一种即将解脱、奔向新生活的轻松感。
刺痛了我的眼睛。
有些话，像鱼刺一样鲠在喉咙里。我知道不问可能更好，但我忍不住。我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才能彻底死心，或者彻底疯狂。
“周骏，”我开口，声音有些哑，“你为什么……一定要争那套婚房？”
离婚协议上，他最初是不同意把房子完全给我的。虽然我家出资多，但婚后是一起还贷的。他坚持要分割份额。为此拉锯了好几天。直到昨天，他才突然松口，答应无条件放弃。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是一种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宠溺的笑。好像我问了一个特别幼稚、特别不懂事的问题。
“那个啊。”他云淡风轻地说，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晓悦吃醋呗。小姑娘心眼小，非要亲手抹掉我和别的女人生活过的所有痕迹才解气。”他摇了摇头，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甚至那点笑意更明显了，“非说那房子里全是我的过去，她想着就膈应。闹得不行，幼稚鬼。”
我愣住了。
几秒钟的时间，世界安静得可怕。只有车流驶过的噪音，变得极其遥远。
我看着他的侧脸。
那张我曾经无比熟悉、亲吻过无数次的侧脸。此刻因为即将彻底摆脱我、奔赴向另一个女人而焕发着愉悦的光彩。
他语气里的那点好笑和宠溺，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我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
原来不是他良心发现。
原来不是他对我最后的情分和愧疚。
原来是为了讨好他的新欢。
为了让她“解气”，为了让她亲手来“抹去”我存在过的痕迹！我的家，我一点一点布置起来的窝，我视若珍宝的回忆和归属……在他口中，成了需要被“抹去”的、碍眼的“过去”！
一股腥甜的气味猛地冲上我的喉咙。
所有的冷静、所有的体面、所有强撑着的平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得连渣都不剩！
怒火像火山一样喷发，瞬间烧毁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想也没想，抡起放在腿上的链条包——那还是他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金属链条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眼的亮光——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那张带着笑意的、愉悦的侧脸，狠狠砸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伴随着他一声短促的痛呼。
车子猛地晃了一下，他下意识踩了刹车。
血，鲜红的血，几乎是立刻就从他的鼻孔里涌了出来，溅到了他的浅色衬衫上，溅到了方向盘上，甚至有几滴，溅到了我的手臂上，温热而黏腻。
他捂住鼻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愤怒：“林薇！你他妈疯了？！”
对，我疯了。
被你逼疯的。
（四）
车厢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周骏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堵鼻子，血很快浸透了白色的纸巾，看起来有点吓人。他气得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瞪着我，眼神像是要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