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供桌上倒地的纸人,那抹鲜红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格外诡异。纸人的头颅歪向一侧,墨画的眼睛恰好对着她,仿佛还在无声地注视着。林妙龄咬了咬牙,壮着胆子走过去,伸手想要将纸人扶起来。可指尖刚碰到纸人的衣袖,就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凉,那温度不像纸张应有的触感,反倒像是摸到了一块浸在冰水里的石头。
她猛地缩回手,后退两步。这时,窗外又闪过一道闪电,借着短暂的光亮,林妙龄忽然发现,纸人原本散开的红嫁衣,不知何时竟重新合拢了,那缕藏在衣襟里的头发和刻着兰花的玉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会……” 林妙龄喃喃自语,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明明记得刚才纸人倒下时,红嫁衣散开,还能清楚看到里面的头发和玉佩,不过短短片刻,怎么就没了踪迹?
她快步走到供桌前,仔细翻看着纸人的衣襟。红纸嫁衣摸起来依旧冰凉,可里面空空如也,别说头发和玉佩,就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林妙龄的手指在纸人身上摸索着,突然,她摸到纸人的腰间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她屏住呼吸,轻轻拨开红纸,发现那里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的朱砂符文歪歪扭扭,像是被雨水浸泡过,有些模糊不清。
这符纸,刚才王婆子来的时候可没有!
林妙龄的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想起王婆子临走时说的话,“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打开祠堂的门”。可现在纸人变得越发诡异,头发和玉佩不翼而飞,还凭空多了一张符纸,她哪里还能坐得住?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一阵轻微的 “沙沙” 声,像是有人在走动。林妙龄屏住呼吸,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窗缝向外望去。
雨幕中,一道红色的身影正沿着祠堂外的小路,朝着镇郊的方向移动。那身影穿着红嫁衣,身形纤细,正是那纸人新娘!
林妙龄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明明看到纸人还在供桌上,怎么会又出现在外面?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那道红色身影依旧在缓缓移动,步伐僵硬,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每走一步,红嫁衣的裙摆都会在泥水里溅起一小片水花。
“纸人…… 纸人活了?” 林妙龄吓得浑身发抖,可一股莫名的力量却驱使着她,想要跟上去看个究竟。那纸人身上有她的头发和玉佩,若是纸人出了什么事,她会不会也受到牵连?
犹豫了片刻,林妙龄还是拿起墙角的一盏油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祠堂的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提着油灯,蹑手蹑脚地跟在红色身影后面。
镇子里的人都已经睡熟了,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只有少数几户人家的窗户里还透着微弱的灯光。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雨水落在石板路上的声响,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红色身影走得很慢,却异常坚定,始终朝着镇郊乱葬岗的方向移动。
林妙龄紧紧跟在后面,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落下太远。油灯的光芒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微弱,只能照亮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脚下打滑发出声响,惊动了前面的纸人新娘。
不知走了多久,红色身影终于停在了乱葬岗的入口处。乱葬岗里长满了齐腰高的野草,野草在风雨中摇曳,像是无数只挥舞的手臂。一座座破旧的坟墓散布在乱葬岗中,有的墓碑已经倒塌,有的坟头塌陷,露出里面的棺木碎片,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