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深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给我的茉莉花浇水。
那盆花快死了,叶子黄得像是被秋风浸透了,只有一朵小白花,还倔强地开着。
“宋晚,”他站在门口,连玄关都没进,声音跟淬了冰似的,“跟我去一趟医院。”
我没回头,轻轻用指腹碰了碰那朵小白花,“哦,是林初初又不行了吗?”
我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傅言深显然被我的态度刺了一下,他走进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宋晚,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可我还是笑了。
“傅总,我也没开玩笑啊,”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她的心脏,不是一直靠着药物吊着吗?怎么,这次是药物也不管用了?”
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十年了,他看我的眼神,除了厌恶,就只有这种不耐烦的愤怒。
“宋晚!”
“傅言深,”我打断他,轻轻拨开他的手,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水,“你知道吗,我的这盆茉莉,也快死了。”
他皱着眉,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一盆破花。
我喝了口水,继续说:“医生说,它得了根腐病,从根上就烂了,救不活了。”
我顿了顿,抬起眼,迎上他审视的目光,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巧了,傅总。前几天,我也去做了个体检。医生说,我得了胃癌,晚期。跟你那盆烂了根的花一样,也救不活了。”
空气,瞬间凝固。
傅言深那张 همیشه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龟裂的痕迹。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
哦,我懂了。
他不是在担心我的死活。
他是在担心,林初初那个备用的“心脏容器”,要提前报废了。
你看,多可笑。
我爱了傅言深十年,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我像个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为他打理公司,照顾他的生活,甚至为他挡过刀。
可在他眼里,我宋晚,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我这颗健康、鲜活、并且和林初初完美配型的心脏。
我是林初初的移动血库,是她的人形续命丹。
我是她的……备用零件。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就上周吧,”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医生说,我运气好的话,还有三个月。运气不好嘛,随时都可能嗝屁。”
我故意说得这么粗俗,就是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他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所以,傅总,”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笑得像个妖精,“现在,我的身体可金贵得很。你要带我去医院,可以。但是,是什么身份呢?是作为林初初的‘心脏供体’,去做术前检查吗?”
他被我的话噎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宋晚,”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非要这样说话吗?”
“不然呢?”我反问,“难道要我跪下来,感谢你这十年来,把我养得这么好,心脏功能强劲,随时可以为你的白月光续命吗?”
“你!”
他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