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为了妈妈,好不好?”
她的声音再次变得哀戚,充满了乞求。
我看着那份伪造的口供,看着妈妈期盼又狰狞的脸。
我天真地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
只要我牺牲这一次,用我的前途换回弟弟的自由,是不是就能唤醒她心里对我仅存的那一丝爱意?
是不是那个爱我的妈妈,就会回来?
我含着泪,颤抖着在那份决定我命运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4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对面是两名神情严肃的警察。
律师庄叙坐在我身旁,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像个提线木偶,一字一句地背诵着妈妈和律师教我的说辞。
“车……是我开的。”
“朋友聚会,我……我没抵住劝,喝了一点酒。”
“当时天太黑了,我没看清路……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撞上去了。”
“我很害怕,脑子一片空白,就……就开车跑了。”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刀片凌迟自己的灵魂。
对面的警察皱着眉,显然对我的话充满了怀疑。
“你一个青年画家,平时都待在画室里,会去飙车?”
“你手上有这么多绘画留下的薄茧,看起来可不像一个经常握方向盘的人。”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
庄叙适时地开口,声音平稳而有力。
“警官,我的当事人只是偶尔会开车,不熟练加上紧张,才导致了事故的发生。”
“至于手上的茧,长时间握画笔和握方向盘,对手指造成的压力点是不同的,这一点法医可以鉴定。”
他的话滴水不漏,将警察的疑问一一堵了回去。
审讯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进行着。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警察让我确认口供,签字画押。
当我的指尖沾上红色印泥,按在白纸黑字上时,我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我的前途,我的梦想,我的人生,都在这一刻,被那个红色的指印,彻底断送。
“咔哒”一声。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我那双曾被妈妈视为珍宝的手。
我精神恍惚地被警察带出审讯室。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巨大的玻璃窗。
窗外,夜色深沉。
我下意识地朝窗外望去,然后,我看到了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就在警局对面的马路边。
妈妈正紧紧地抱着毫发无伤的弟弟岑朗。
她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崩溃和恐惧。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
她甚至高兴地抬起手,在弟弟的背上,用力地拍了拍。
隔着一扇玻璃,我仿佛能听见她轻快的声音。
“好了好了,没事了。”
风把她接下来的话,清晰地送进了我的耳朵里。
“那个白眼狼,总算有点用了。”
白眼狼……
原来,在她心里,我只是一个有点用的“白眼狼”。
就在警察准备将我带上警车的那一刻,庄叙突然开口。
“等一下。”
5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他。
他快步走到带头的警察面前,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