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偶尔会提及我的父亲,言语间充满敬重。 “令尊所著的《百草新编》,见解独到,晏之受益良多。”他研磨着药材,声音平和,“尤其关于瘴疠之气的论述,于边军将士可谓福音。”

我心中微动,想起账簿上那些变卖嫁妆的记录。

原来我偷偷做的事,并非无人知晓其价值。只是最该知道的那个人,从来不屑知道。

我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后院和药房,但有时也能从前来看病的病人或学徒的低语中,听到一些模糊的、关于京城的消息。

他们说起京里似乎出了大事,一位大将军府上那位很得宠的表小姐,好像犯了什么大错,触怒了将军,被严厉处置了。

说起那位大将军像是变了一个人,沉寂了许多,还四处寻找什么人。

消息传到这里,已经支离破碎,语焉不详。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并无波澜。

霍惊尘如何,林婉柔如何,都已与我无关。他因林婉柔现在的恶行而惩罚她,是他的事。

那点微末的“正义”,于我父亲的命、于我三年青春、于我一身伤痕相比,微不足道。

有时,我会做噩梦。

梦见父亲临终前望着门口的眼神。

梦见霍惊尘冰冷的呵斥和那纸休书。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然后,我会看到窗外顾晏之书房常亮到深夜的灯火,或是清晨放在我门外的、带着露水的安神草药。

他什么也没说,却用一种无声的方式,告诉我不必害怕。

我知道,他在查我的事。

以他的能力和人脉,弄清一个被休弃将军夫人的来龙去脉,并非难事。

有一天,他送来汤药时,眼神比平日更沉静一些。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李姑娘,京城传来消息……尊父的葬礼,霍将军出面,办得很风光。李夫人处,也已有人妥善安置,你可放心。”

他顿了顿,补充道:“陷害你的林氏,已被惩处,与你相关的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