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夫君求来一道“本命符”,说是能为我体弱的孩儿续命。
我指着符纸,“这朱砂的颜色……怎么泛着黑?”
他小心地将符贴在孩子床头,“加了百年灵芝的粉末,凡人肉眼识不得玄机。”
直到那天,我喂药时不慎打翻水碗,浸湿了符纸。
他冲进来,看着化开的符纸,脸色惨白地对我尖叫,“你坏了我的大事!”
我看着那殷红的液体从符纸上滴落,散发出腥气,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将符纸残片拼凑起来,对照我娘家禁书里的“养鬼术”。
那不是续命符,而是用亲子精血喂养小鬼的“血契”。
我平静地抱起孩子,
“我和他,你选一个吧。”
他双目赤红,“你懂什么!待我得道成仙,你们母子皆可永生!这点牺牲算什么!”
1.
“陈玄,你疯了。”
“疯的是你!”他指着我的鼻子,“江芷,我娶你,不单是因为你八字纯阴,能助我修行。更因为我以为你知书达理,能懂我的大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
我看着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想起了我们成婚的那个晚上。
他说他此生唯有两愿,一是得道飞升,二便是与我白头。
原来这两愿,从头到尾,只有一个。
而我,连同我的孩子,都只是他第一个愿望的祭品。
“你的大道,就是要用亲生儿子的命去换?”我一字一句地问。
“不是换,是渡!”他激动地挥舞手臂,宽大的道袍袖子划出可笑弧度,“安安的命格,本就孱弱。我这是用无上玄法,将他的命数与我的仙途绑在一处。我若成仙,他便是仙人之子,享万年寿元!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他上前一步,想来抢我怀里的安安。
我抱着孩子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别碰他。”我的声音不大,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我,眼里的狂热褪去了一些,换上了审视和不耐。
“江芷,别闹了。时辰快到了,我必须重画一道符。你若是耽误了吉时,不止安安,连你我都要受牵连。”
他放缓了语气,又变成了那个温和的、仿佛无所不知的陈道长。
“听话,把孩子给我。你去厢房歇着,这里的事,不用你管。”
我看着他伸出的手。
那双手,曾为我画眉温茶。如今,却要夺我孩子。
我摇了摇头。
“陈玄,收手吧。我们带安安去看大夫,京城里那么多国手,总有办法的。”
他脸上的耐心彻底消失了。
“庸医!凡夫俗子,怎解得天命!”
他低喝一声,不再与我废话,转身走向那张画符的香案。
案上朱砂、黄纸、狼毫笔一应俱全。
他背对着我,熟练地研着朱砂,嘴里念念有词。
我抱着安安,僵在了原地。
我不能让他画。
不能让他再画出那种吸食我儿精血的鬼东西。
我悄悄挪动脚步,想抱着孩子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站住。”
陈玄没有回头,声音却阴沉地传来。
“你想去哪?去告诉你娘家的人?”
他冷笑一声。
“江芷,别忘了,你娘家那本禁书,是怎么到你手上的。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