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炽热的目光在我脸上打转。
我甩开他，不停地咳嗽，着急地翻着成为废墟的柜台内的药瓶。
他不屑地看了一眼我手中药瓶。
“什么药一口气吃这么多，不怕把自己吃死。”
说着他一脚将我手中药瓶踢到门外水洼，搂着林雪薇扬长而去。
而我，蹲在水洼边，捞出来又吞了两颗。
这药除了镇痛，还有解毒之效。
一开始只是半颗，到现在吃八颗也只是缓解。
药快吃完了，我的命也要被透支光了。
3
三年前，爹娘没了。
宫中来人抄家时说是参与太子谋逆案，为太子贿赂朝中大臣提供银钱。
富可敌国的苏家一百三十八口，除我之外都被流放。
不到三月便收到爹娘死在流放路上，尸骨无存。
苏家偌大家业，除了曾赠予跟随父亲多年两位老掌柜的摘星楼和一间药铺，尽数充公。
天大地大，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疼痛感压制不住，我倒在地上，在原地淋了一夜的雨。
一夜之间，京城都是靖王归来报复旧爱的传闻。
太阳升起，临行前，我朝着摘星楼处磕了三个头。
赵衍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面前。
他迈过废弃梁木，将手搭在我的肩上。
“一间破酒楼而已，你这是干什么？”
地上躺了一夜，站起来觉得头晕目眩，但不耽误我连着三个巴掌结结实落在他脸上。
“父母的牌位在店里，我找不到，当然要磕个头。”
他突然皱起眉头，嘴角硬挤出一丝笑意，“你父母的牌位就值三个巴掌？呵！果然是贱民。”
我没理他，只是盯着这片荒芜。
“苏清羽，你听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
我没听见似地，整个人睜愣着朝大街上走着，他一脸怒气追过来。
“你别在这儿装？装无所谓装不在乎？你的脸色出卖了你！还在这装。”
“中了毒，憔悴了点。你还真以为你是个什么货色，能影响我的心情？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靖王殿下。”
4
我初遇他时，他还是游手好闲、走鸡斗狗的闲散小王爷。
我也日日扮作男子连风月之所都有我的影子。
父亲唯我一女，虽生气但也不忍心过于责罚，最多便是将我禁足。
但府中向来没有能困住我的门窗和高墙。
淮南巷的斗鸡擂台，我二人因争抢第一名的斗鸡，一掷千金演变成大打出手。
他把我帽子打掉，头发散落，衣领少了好几颗扣子。
我把他脖子抓伤，连鞋都丢了一只。
他好像被我打傻了。呆呆看着我，口中喃喃道，“是个姑娘啊……好漂亮……”
趁他愣神之际，我上去补了好几脚。
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看来又是专程来找我麻烦的。
如果是以前没中毒的我，怕是要跟他拼命，不死不休的闹。
可现在，我已经没什么精力了。
药铺里。
坐堂的大夫看着我的脉案，一副复杂的神色。与父亲相识的老掌柜也一脸忧色。
“上次给你开的药还剩多少？”
“没有了。”
“没有了？！那可是能吃上一个月的药量，才几天啊！你就吃完了？”
其实我知道，我活着的时间怕是不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