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公办地说。
钱。
现实像一盆冰水。
兜头浇下。
瞬间熄灭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复仇火焰。
我哪还有钱？
离婚分的那点钱。
大部分用在手术和前期治疗了。
本来指望老王……
指望个屁！
我的脸唰地白了。
嘴唇哆嗦着。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护士长看着我窘迫的样子。
语气缓和了些：“家属呢？让你爱人或者孩子过来交一下？”
“或者你自己手机上操作一下？”
我低下头。
指甲狠狠掐进手心。
爱人？
孩子？
我爱人嫌我恶心不要我了。
我孩子……跟我前前夫在老家。
早就生分了。
一年到头不打电话。
我活得多失败啊。
“我……我……”我嗫嚅着。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护士长叹了口气。
大概也听说过我的破事。
没再逼问：“那你尽快想想办法吧，最晚明天下午。”
“不然……我们也很为难。”
她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
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和催款单。
羞耻和恐慌几乎将我吞噬。
复仇？
我连自己的医药费都付不起了！
我马上就要被赶出医院。
流落街头了！
就在我恨不得一头撞死的时候。
病房门又被推开了。
我吓得一哆嗦。
以为是催款的保安。
或者来看笑话的熟人。
结果。
进来的还是于大海。
他换了身干净点的衣服。
但脸色依旧难看。
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像是也没睡好。
他手里没拎保温桶。
而是拿着一个崭新的手机盒子。
还有一个厚厚的信封。
他看到我惨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睛。
眉头又习惯性地皱起。
但没像昨天那样发火。
他把手机盒子和信封往我床头柜上一扔。
发出沉闷的响声。
“手机，卡我给你补办好了，旧的号。”
他声音粗哑。
没什么情绪。
像在交代无关紧要的事。
“钱，住院费和治疗费，我刚去缴了。”
“多存了点，够你住到医生说完美康复。”
“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我猛地抬头。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又看看那个厚厚的信封。
他……去缴了费？
还给我买了新手机？
还给我钱？
为什么？
昨天我那么骂他。
把他气成那样……
“你……你哪来的钱？”我脱口而出。
于大海就是个普通工人。
工资不高。
以前家里开销大。
没什么积蓄。
离婚时财产也分割清楚了。
于大海眼神闪烁了一下。
别开脸。
含糊道：“你管我哪来的钱？反正不是偷的抢的。”
“老子还不至于让你死医院里。”
我心里五味杂陈。
酸涩。
羞愧。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你……你不恨我？我昨天那么说你……”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于大海猛地转回头。
瞪着我。
眼神又凶又狠。
还带着点憋屈：“恨！我怎么不恨？我恨不得抽你俩大耳刮子！”
“李娟，你他妈就是欠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