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一名处理“怪案”的民俗档案员,从不信邪。直到一个血衣女人闯进我的事务所,递来一枚索命香囊。当晚,我的搭档在监控里看着她在我门口化为灰烬。我们被迫卷入一场横跨二十年的换命仪式,线索直指那条即将拆迁的诡巷。当真相揭晓,我才明白,最深的诅咒不是死亡,而是遗忘。——这是一个关于牺牲、记忆与代价的都市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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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又持续的哒哒声,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焦急地叩问。我的事务所藏在城市一栋老旧的骑楼里,平时安静得能听见灰尘飘落的声音。今夜这雨声,反而成了唯一的背景音,衬得屋里翻阅纸页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我正对着一本《傩戏异闻录》发愣,母亲娟秀又略带潦草的批注挤在泛黄的书页边缘,试图解读那些早已失传的符咒含义。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墨锭和某种不知名草药混合的沉郁气味,这是我的地盘,充斥着被时间遗忘的气息。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撞开了。

冷风裹着湿气和一股浓烈的、甜腥的铁锈味灌了进来,瞬间冲散了屋内的沉静。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浑身湿透,单薄的夏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剧烈颤抖的轮廓。雨水从她黏腻的头发上淌下,流过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看上去三十多岁,或许更年轻,但惊恐和某种极度的虚弱让她显得憔悴不堪。

最骇人的是她那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像是两口枯井,此刻正死死地、直勾勾地钉在我身上,里面翻滚着我看不懂的绝望和一种……非人的空洞。

我放在书页上的手指顿住了,心脏没来由地一紧。我的地方偏僻,熟客都知道预约,这种不速之客,通常意味着麻烦。

“你找谁?”我的声音听起来比想象中要镇定。

她不答,只是踉跄着向前跨了两步,地板上的水渍迅速扩大,颜色深得可疑——那不仅仅是雨水,还混杂着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是血。

她颤抖地伸出手,摊开掌心。

一枚小小的、褪色的三角香囊躺在她湿冷的手里。布料是暗红色的旧绸,被血水和雨水浸得发硬,边缘已经磨损抽丝。上面用一种更深的、近乎黑色的暗红丝线,绣着扭曲繁复、令人头晕目眩的纹样。

只一眼,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住。我认得那种符咒的风格!在我母亲留下的那些支离破碎、语焉不详的笔记里,出现过类似的图案,旁边总是标注着极度危险的警告,与一些早已失传的、阴邪歹毒的禁术有关,尤其是……某种窃取生机、转换命格的邪恶仪式。

“下一个死的,是你。”

她的声音干涩得吓人,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没有任何语调起伏,不是威胁,不是诅咒,更像是在机械地宣读一个既定的事实,带着一种彻骨的、麻木的寒意。

说完,她不等我有任何反应,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或者说完成了某种使命,将那只香囊往我面前的桌上一扔,转身就冲进了门外更深的雨幕和黑暗里,消失得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以及桌上那枚湿漉漉、散发着血腥和陈旧霉味的诡异香囊,还有地板上那摊不断晕开、混杂着血水的污迹,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短暂又惊悚的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