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冷意顺着脊椎爬升。我盯着那香囊,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不敢触碰。几分钟后,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梗塞感,拿起内部电话,按下快捷键。

“老陆,”我的声音有点发哑,“上来一下,出事了。”

陆沉是我的搭档。前市局刑警队的骨干,理性、刻板、逻辑缜密,是那种坚信所有怪力乱神背后必定藏着人为阴谋的家伙。直到三年前,他牵头调查一桩诡案,所有线索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最终指向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深渊。案子成了悬案,他也心灰意冷,提前退了休,被我半是怂恿半是拖拽地弄来合伙,专门接手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警方无力或不愿深究的“怪事”。我负责从那些神神鬼鬼的民俗传说和异常现象里找线索,他负责用他的逻辑和刑侦手段把一切拉回“现实”。

沉稳的脚步声很快在楼梯上响起。陆沉推门进来,他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身形依旧保持得很好,带着刑警特有的精干。看到地板上那摊刺目的血水混合物,他的眉头立刻锁成了川字。

“怎么回事?”他问,声音低沉,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最后落在我脸上。

我尽量简洁地复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指了指桌上那枚不祥的香囊。

陆沉默默戴上随身携带的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香囊,凑到灯下仔细审视。他的指尖捻过那诡异的绣纹,又靠近鼻尖极其谨慎地嗅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血还没完全干透。人往哪个方向跑了?”他抬头问我,眼神锐利。

“没看清,雨太大了,她一出门就没了影。”我老实回答,那股寒意还盘踞在心头。

他没再多问,立刻走到墙边,熟练地操作隐藏在书架后的监控显示屏——干我们这行,尤其是在我这种堆满各种“敏感”物品的地方,多重安保是必要的。

高清摄像头捕捉到了门口和街角的一部分景象。画面里,那个浑身湿透的女人确实踉跄着跑到了路灯照射范围的边缘。然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跑到阴影处的她,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击中后背。紧接着,她的四肢开始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工学的角度扭曲、折叠,躯干不可思议地压缩、变薄……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冰冷的电子眼注视下,在短短几秒钟内,变成了一个扁平的、粗糙的、人形的纸扎物件!

夜风呼啸而过,那单薄的纸人在风中可怜地晃了晃。随即,一簇幽蓝色的火苗毫无征兆地从它内部迸发,呼啦一下蔓延开来,贪婪地吞噬着纸张。几乎是眨眼间,它就烧成了一小堆灰烬,被急促的雨水冲刷、稀释,最终什么都没留下,仿佛彻底蒸发在了那个雨夜。

办公室里陷入一种死寂,只有机器运行的低微嗡鸣和窗外愈发急促的雨声。

我感到喉咙发干,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手指冰凉。我缓缓转向陆沉。

他依旧死死盯着已经定格的监控屏幕,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那双总是冷静甚至带点审视意味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照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更深层的、世界观被猛烈撞击后的茫然与恐惧。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变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