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泽又对着我出神了。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眉眼，语气温柔得像能溺死人：“情情，你睫毛颤起来害羞的样子，还是没变。”
我温顺地垂下眼，配合着他的回忆演出，心里却冷静地复盘：哦，今天又是因为这个细节像她。
直到那天我发烧，抓着他的手脱口而出那个名字，他瞬间铁青的脸色让我知道——这场戏，终于要唱到头了。
1
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又持续的嗒嗒声。江城又迎来了一个湿漉漉的雨季，就像三年前我来到顾承泽身边的那天一样。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根草与雪松混合的香气，是他惯用的熏香，一丝不苟，冷静克制，如同他这个人。我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台面上精致的雕花。镜子里映出一张脸，白皙，细腻，带着一种精心修饰过的柔美。长发微卷，弧度恰到好处；妆容清淡，却每一笔都落在该落的地方。
这张脸，很美，但也很陌生。因为它不完全属于我，林晚。它更属于一个叫“苏情”的女人。
听到哒哒的声音，我的视线转到衣帽间里，顾承泽正对着落地镜打领带。他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侧脸线条冷硬，专注的神情像是在处理一份价值亿万的合同，而不是系一条领带。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台面上那瓶标签已经有些磨损的香水，清冷又疏离的檀香百合。这是“苏情”的味道。三年来，我早已习惯它成为我的味道，甚至快要忘记自己原本偏爱的是明媚的水果甜香。
喷上香水，我走到他身后，接过他手里的领带。这是“苏情”会做的动作，温柔、体贴，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又不逾矩。
他微微低头，方便我的动作，目光却透过镜子，落在我脸上。那目光深沉，带着一种审视和……描摹。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是通过我的脸，在看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今天用什么口红？”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像一把精准的尺子。
我指尖一顿，随即流畅地打好领结，轻声回答：“豆沙色，你上次说好看的那支。”
其实我更喜欢鲜艳的番茄红，显得气色好。但顾承泽说过，“情情”从不涂那么艳丽的颜色。豆沙色，是她的安全区，也成了我的牢笼。
他似乎是满意了，极淡地勾了一下唇角，那弧度转瞬即逝。“很好。”他抬手，轻轻将我耳边一缕并不存在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皮肤，带着微凉的触感。“晚上有个酒会，让Anna把那条香槟色的真丝礼服准备好。”
“好。”我垂下眼睑，应道。
心里有个声音在冷静地点评：看，林晚，他又在透过你，温习爱她的习惯了。这三年，你演技精进，他入戏也愈深。
早餐桌上安静得只有银质刀叉轻碰骨瓷盘子的声音。
长长的餐桌，他坐在主位，我坐在他右手边第一个位置。距离不远不近，既显亲密，又符合礼仪。菜式是固定的西式早餐，营养均衡，摆盘精美，像酒店广告图。
我小口吃着溏心蛋，蛋白嫩滑，蛋黄流心。顾承泽不喜欢全熟的鸡蛋，觉得噎人，“苏情”也必然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