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则像是没事人一样，每天照常上班下班，甚至开始带着陆舟出入一些社交场合，把他介绍给自己的生意伙伴，说：“这是我儿子，陆舟。”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我们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回到家。
客厅的灯亮着，陆舟坐在沙发上，好像在等我。
我看到他就来气，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朝他砸了过去。
“滚！你给我滚出我家！”
他没躲，烟灰缸砸在他的额角，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
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只是站起来，看着我，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说：“你以为，是我愿意来的吗？”
我愣住了。
“你妈不见了，你以为我不急吗？”他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悲伤，又像是别的什么，“姜念，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私生子！是你毁了我的家！”我冲他吼。
“你家？”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笑了一声，“你家早就毁了，从你爸娶你妈的那天起，就毁了。”
他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我脑子里的某扇门。
我妈的反应，她喊的那个名字“阿舟”，还有陆舟这张脸……
一个荒唐又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滋生。
我死死地盯着他，声音都在颤：“你……你到底是谁？”
陆舟没有回答我。
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折得很旧的照片，递给了我。
照片上，是两个笑得无比灿烂的年轻人。
女孩，是我妈。年轻时候的我妈，扎着两条麻花辫，眼睛亮得像星星。
男孩，很英俊，眉眼间带着一股少年人的锐气。
他的脸，和陆舟，长得一模一样。
4
我的手在抖。
那张薄薄的照片，在我手里却重如千斤。
“这是……谁？”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我爸。”陆舟说。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照片背后，有一行隽秀的字迹，是我妈写的：
赠吾爱，阿舟。愿岁岁年年，永以为好。
落款日期，是二十三年前。
比我出生的年份，还要早一年。
阿舟。
我爸叫陆舟。
我妈喊的，是我爸的名字。
不，不对。
我妈喊的，是照片上这个男人的名字。
“你爸……叫什么？”我抬起头，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
“陆听。”陆舟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我妈叫我陆舟，是希望我能记住，我爸是一艘永远也回不了家的舟。”
陆听，陆舟。
我明白了。
我全明白了。
我妈爱的，从来都不是我爸姜国胜。而是这个叫陆听的男人。
而陆舟，根本就不是我爸的私生子！他是陆听的儿子！
“那你为什么……”我看着他，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你为什么会来我们家？我爸为什么说你是他儿子？”
陆舟沉默了。
他走回沙发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陈旧的牛皮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掏出来，摆在茶几上。
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一份专利证明，还有几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