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山.怎么好像.突然就变得千疮百孔了呢？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
我躺在龙床上.旁边睡着我的皇后。可我的脑子里.却全都是林殊的那张脸。
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像枯井一样的脸。
还有她那句.像诅咒一样的话。
“萧承泽.愿你此生.再无安寝。”
4.
关于北狄的传闻.断断续续地传回来了一些。
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话。
说那个大单于.叫什么呼延烈。是个暴君.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杀人。
还说.他尤其不喜欢我们中原人。前朝也送过公主去和亲.不到半年.就死在了北狄。据说是被折磨死的。
我的心里.有点堵。
我问来汇报的密探：“送去的那位……和亲公主.有消息吗？”
我没说林殊的名字。我觉得.从我嘴里说出她的名字.有点……别扭。
密探低下头.说：“回陛下.暂无消息。北狄王庭.防卫森严。我们的人.还没办法渗透进去。”
“知道了.下去吧。”
我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御书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桌上的地图.手指.不受控制地.移到了最北边.那片标注着“北狄”的区域。
那里.现在是什么样了呢？
是不是真的.天天都在下雪？
林殊她……还活着吗？
我记得.她刚嫁给我的时候.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虽然会舞刀弄枪.但到底还是个姑娘家。
有一次.我们去围场打猎。她为了救我.被一头野猪的獠牙.在胳膊上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血流了很多。可她一声都没吭.还笑着跟我说：“没事.小伤。”
晚上.我偷偷去看她。
她一个人趴在床上.疼得浑身发抖.被子都咬湿了一角。
我那个时候就觉得.这个女人.真能忍。
那现在呢？
在北狄.面对那个吃人的魔王.她是不是.也像那次一样.一个人.咬着被子.忍着疼？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烦躁地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陛下.不好了！”
“什么事！”我心情正差。
“宫里……宫里传疯了。说……说北狄那边.有个习俗。新单于继位.要……要把前朝的妃子.用来……血祭！”
血祭？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我读过关于北狄的史料。是有这么个说法。据说.他们认为.用前朝贵女的血.来祭祀他们的狼神.可以保佑新的王庭.国运昌盛。
林殊嫁过去的时候.呼延烈.正是新单于。
所以……
我的手脚.一下子就凉了。
我感觉.我好像.亲手把她.推进了一个……最残忍的.屠宰场。
“胡说八道！”我冲着那个小太D监吼道.“谁在宫里传这些！给朕去查！查到了.全部拖出去.杖毙！”
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看着他.心里那股无名的火.越烧越旺。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在气那些传闲话的奴才.还是在气……我自己。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林殊了。
她被绑在一个高高的木架上.身上穿着大红的嫁衣。
那个叫呼延烈的男人.拿着一把弯刀.一刀.一刀地.割在她身上。
她没有哭.也没有叫。
她只是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