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最后一丝天光也被夜幕吞噬。房间里彻底暗了下来,只有手机屏幕和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照亮我惨白失措的脸。
我坐在床边,蜷缩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梳妆台的方向,尽管已经看不清那支口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煎熬无比。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只是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我被困在这里了。和这个房间里无形的、致命的“东西”一起。
夜渐深。
胡同里远远传来几声狗吠,更衬得屋内死寂。
我保持着一个姿势,几乎僵硬,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我惊跳起来。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摩擦声,从梳妆台的方向传来。
在绝对寂静的房间里,这声音不啻于一道惊雷。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望向声音来源。
黑暗中,看不真切。
但我依稀看到,梳妆台上,那支原本被我滚落到角落、应该平躺着的口红……
它,不知何时,
竟然,
自己……
立了起来。
笔直地。
立在镜子正前方。
幽冷的、细微的光,勾勒出它顶端那抹令人心悸的暗红色轮廓。
正对着我。
像一只凝视着我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那一刻冻结了。
心脏骤停了一拍,随即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在我耳膜里轰鸣。
立起来了。
它自己立起来了。
就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它像一个沉默的、恶意的宣告者,笔直地矗立在梳妆台光滑的表面上。这违背了所有物理常识!我明明把它甩开了,它应该滚落在某个角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重新回到了舞台中央,甚至调整好了姿态,正对着我!
黑暗中,我看不清它的细节,只能凭借窗外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被高楼切割过的城市夜光,勉强勾勒出它修长、冷硬的轮廓。顶端那一点暗红,是完全吸光的、近乎黑色的暗红,却比任何鲜艳的颜色都更刺眼,像一颗凝视着我的、没有瞳孔的眼睛。
冰冷的恐惧顺着我的脊椎急速爬升,炸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我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细碎的“咯咯”声。我死死咬住下唇,试图用疼痛来压制这丢人的反应,但毫无用处。身体像不是自己的,在巨大的惊骇中簌簌发抖。
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沉重,带着一股陈旧的、类似檀香又混合着别的什么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压迫着我的呼吸。
时间仿佛停滞了。
我不知道盯着那片黑暗看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漫长的几分钟。直到眼睛酸涩发胀,直到那冰冷的轮廓几乎要烙进我的视网膜。
它没有动。
只是立着。
无声地宣告它的存在,它的不祥,它的……掌控权。
跑!
一个念头猛地窜起,如同溺水者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
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边翻下来,手脚并用地冲向房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逃离这个房间,逃离这支诡异的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