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起包狂奔下楼。电梯里,我疯狂刷新中介APP,手指几乎戳穿屏幕:“精装!拎包入住!离公司五分钟!现在!立刻!马上!”
二十分钟后,我和他在一辆出租车里碰头。中介发来的地址,是一套崭新得能闻到油漆味的公寓。推开门,客厅空旷得能听见回声,茶几上连个水渍都没有。
“你去买吃的、绿植,把冰箱塞满。”他扯松领带,环顾四周,眉头拧成死结,“我去买日用品和……生活痕迹。”
我们像两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分头冲进超市。四十分钟后,我们在公寓门口撞上,怀里都抱着小山高的东西。
接下来的五十分钟,是我人生中最荒谬的“战争”。
他把几盆绿萝粗暴地怼在窗台,又把橘子苹果哗啦倒进玻璃碗。我冲进浴室,把牙刷、毛巾、护肤品一股脑堆在洗漱台上。
“书架!”他突然喊道,冲过去抽出几本书,胡乱摊在沙发和茶几上,“太整齐了!像没人住!”
我瞥见他拿起一本《资本论》,翻了两页,塞了张超市小票当书签。这男人,连造假都透着一股理工科的严谨。
就在我把刚打印出来的“情侣照”胡乱插进相框时,他的目光落在我随手放在餐桌的投资笔记上。
空气瞬间凝固。
他几步走过来,抓起笔记,指节捏得发白:“‘生命解码’技术漏洞第三点……苏晚,你连这个都记?”他抬头,眼神淬着冰,“怕项目黄了,你的钱打水漂?”
“这是我的工作!”我伸手去抢,他却举高。
“工作?”他冷笑,“还是你给自己留的后路?”
我们像两只奓毛的猫,隔着餐桌对峙。他眼里的失望,比愤怒更伤人。
“叮咚——”
门铃声像救命稻草。
我们同时僵住,然后闪电般交换了一个眼神——别露馅!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堆起笑容,小跑着去开门。他则迅速把笔记塞进抽屉,顺手把沙发上的书摆正,动作流畅得像个专业演员。
门开了。考察团的李总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客厅——绿植、水果、凌乱的书、还有茶几上那张“恩爱”的照片。
“哎呀,小两口这小家,收拾得真温馨!”李总拍拍陆时衍的肩,“一看就是过日子的人!”
陆时衍立刻切换模式,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手臂自然地揽住我的腰:“您过奖了,都是晚晚布置的,她最会持家。”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他演得真好,好到让我差点忘了,我们只是两个为了利益捆绑在一起的骗子。
考察团走后,屋里只剩下我们。他松开手,转身去厨房倒水,背影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冷硬。
我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满屋的“温馨”假象,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手机震动。是妈妈发来的消息:
“晚晚,妈明天到你家吃饭,好好‘考察’下我那‘女婿’!”
我盯着屏幕,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完了。
这出戏,才刚开场,就已经快演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