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相依为命与平凡烟火
安鱼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装得下蓝桉一个人。
蓝桉就像一株养在温室里的蓝桉树,美丽却脆弱。
她的日子被药香浸透,清晨总伴着穆姨(蓝桉母亲)煎药的咕嘟声醒来。
药很苦,但蓝桉从不抱怨,只是小口小口地抿着,苍白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时,安鱼总会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蜜饯,或是几颗村里货郎卖的、裹着糖霜的山楂球。
那是他用摸来的鸟蛋或者帮人跑腿换来的零钱买的。
“喏,甜的,压压苦味。”他把蜜饯塞进蓝桉手里,看着她小口咬下,眉头舒展,嘴角弯起一点满足的弧度,他就觉得比自己吃了还甜。
安鱼是村头最野的那阵风。
他能赤脚爬上最高的老槐树掏鸟窝,能在湍急的河里摸到最肥的鱼。
但无论他在外面疯得多野,只要日头偏西,他总会准时出现在蓝桉家那飘着淡淡药香的小院前。
有时带着几枝刚开的野花,插在蓝桉窗台上的破陶罐里;有时兜里揣着几个野果,在衣服上蹭蹭就递给蓝桉;更多时候,他只是风风火火地跑来,一屁股坐在她窗下的石阶上,眉飞色舞地讲他一天的“壮举”——今天掏了几个鸟蛋,跟谁家的狗赛跑赢了,或者又发现了哪个秘密基地。
蓝桉就安静地坐在窗边,手里或许捧着一本泛黄的旧书,或许只是看着院子里的花草。
阳光透过窗棂,给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柔光。
她总是微微笑着,听他讲那些在她看来惊心动魄的冒险,那眼神温柔得像春日里最暖的溪水。
她的世界很小,安鱼就是她通往外面广阔天地的唯一窗口。
安鱼对自己说,要护着她,护她一世安康。
这念头最初或许只是孩童的义气,可随着年岁渐长,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悄变了味。
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成了他世界里唯一的光。
他开始留意她喜欢什么颜色的野花,讨厌哪种药的味道;他会笨拙地学着穆姨的样子,在蓝桉咳嗽时给她拍背;他甚至在一次蓝桉病得特别重时,偷偷跑去山神庙磕了好几个头,额头都磕青了,只求她能快点好起来。
蓝桉呢?
她觉得自己是被命运苛待的孩子,直到安鱼像一阵莽撞又温暖的风,撞开了她紧闭的生命之门。
他是她贫瘠土壤里唯一的奇迹。她喜欢看他因为讲得兴奋而发亮的眼睛,喜欢听他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冒险故事”,更喜欢他每次风风火火跑来时,身上那股鲜活的生命力。
她小心翼翼地收集着这些平凡的碎片,像收集稀世的珍宝。
圃里的“帮手”: 穆姨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小块药圃,种着些常用的草药。
蓝桉身体好些时,会帮忙浇水、除草。安鱼总会“恰好”路过,抢过她手里的小水瓢:“我来我来!你歇着!”
他力气大,浇水像下雨,常常把蓝桉的裙角溅湿,惹得她小声惊呼,却又忍不住笑。
除草时更是笨手笨脚,常常把草药当杂草拔掉,被穆姨又好气又好笑地数落。
溪边的“探险”: 夏天,安鱼会磨着穆姨同意,带蓝桉去村后那条清澈的小溪边坐坐。他找一块最平整、最阴凉的大石头,铺上干净的旧布,让蓝桉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