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就是见了鬼。
或者说,听见了鬼声。
我爸的声音变得威严而冷酷,不再对我低语,而是响彻整个客厅。
「刘芬,你好大的胆子,敢欺负我的女儿!」
「啊!」刘芬尖叫一声,松开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刘浩也吓得双腿发软,靠着墙壁,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活着的时候,你就没少给我使绊子。现在我死了,你还想抢我女儿的房子?」
「不……不是的姐夫!我没有!我就是关心微微!」刘芬屁滚尿流地解释,脸上血色全无。
「关心?我看你是关心这套房子能卖多少钱吧!」
声音陡然拔高,客厅里那盏老旧的吊灯剧烈摇晃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砸下来。
「我警告你,刘芬,带着你的废物儿子,立刻从我家滚出去!」
「再敢打我女儿和房子的主意,我就把你一起带下去!」
话音刚落,厨房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重重摔碎了。
「滚!我们马上滚!」
刘芬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拉着已经吓傻的刘浩,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连门都忘了关。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心脏还在狂跳。
刚才那一幕,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解气。
但解气过后,是更深的寒意。
他能吓走小姨,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力量变强了?
「微微,你看,爹帮你赶走了坏人。」
那声音又恢复了温和,在我耳边响起。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把命还给爹,好不好?」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哪里是父爱,这分明是催命的魔咒。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爸临终前,除了反复叮嘱我“别回应”,还给了我一个东西。
一个用桃木雕刻的小鱼,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触手温润。
他说,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个东西或许能救我。
我从脖子上拽出那条用红绳穿着的小鱼,紧紧攥在手心。
桃木能辟邪,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说法。
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对抗这个诡异的“借命”契约,但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盯着那条小鱼,忽然发现,鱼的眼睛部分,似乎有一个极细的刻痕,像是一个字。
我凑近了,眯着眼仔细辨认。
那是一个「林」字。
林?
谁是林?那个活死人吗?
我爸从没提过对方的姓名。
这个字,是唯一的线索。
我正想看得更仔细些,手心的小鱼却突然变得滚烫。
「啊!」我惊呼一声,松开了手。
小鱼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而我爸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尖锐的怒气。
「你想干什么?你想找他?」
「我告诉你,没用的!契约已成,谁也解不开!」
「你只有一条路,就是把命还给我!」
客厅的温度骤降,窗户玻璃上凝结起一层白霜。
墙壁上,开始渗出水珠,像是墙在哭泣。
不,那不是水。
我凑近了闻,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血珠沿着墙壁滑落,在地上汇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我吓得连连后退,直到脊背抵住沙发。
他被我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