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我看见了。我绝对看见了！
他那张冰封万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捕捉到了。
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疑惑、还有一点点……恼怒的情绪？
他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立刻缩回柱子后面，屏住呼吸。
完了完了，他肯定要封了我的灵识，把我当成一颗普通的弹力球扔到炼丹炉里去。
脚步声。
一步，一步，朝着我这边走来。
不紧不慢，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
我闭上“眼”等死。
脚步声停在了我面前。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冰凉的气息笼罩着我。
我想，我的球生，到此为止了。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没有降临。
他只是弯下腰，像第一天那样，用两根手指把我拎了起来。
我被他提到眼前。
我甚至能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看到一个缩小的、瑟瑟发抖的红色小球。
他看了我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要把我的灵识看穿，看透我脑子里所有的大逆不道的计划。
然后，他开口了。
“你的准头，不错。”
哈？
我愣住了。
他这是……夸我？
砸了他的头，他说我准头不错？
这是什么神仙脑回路？
我没敢动，继续装死。
他又把我放回了书案上，然后自己捡起了地上的杯子，放回原位。
他坐下来，重新拿起那本没看完的玉简。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砸，只是我的幻觉。
可我知道，不一样了。
我偷偷看他。
他虽然在看书，但我发现，他会时不时地，不经意地，抬手摸一下自己的额头。
那个动作很轻，很隐蔽。
但我看见了。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
原来，这个面瘫不是没有感觉的。
他也会疼，也会恼。
只是他不说。
一个更大胆，更刺激的计划，在我心里疯狂地滋生。
砸杯子算什么？
有本事，我就在他头上动土。
不就是坐牢吗？
谁说坐牢就不能找点乐子了？
东皇太一，你给我等着。
我这颗球，跟你杠上了！
好日子没过几天，那个给我惹了一身骚的罪魁祸首，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孔明神君。
一个名字起得人模狗样，实际上骚包得能闪瞎人眼的神仙。
那天下午，我正趴在东皇太一的书案上研究那块镇纸的材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得呛人的香风。
这味道我熟。
整个天庭，只有那只花孔雀，才会把自己腌制得像一瓶行走的香料铺子。
果然，下一秒，一个五彩斑斓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东皇殿下，小神有礼了。”
声音也和他的人一样，油腻，做作。
东皇太一从玉简中抬起头，眼神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何事？”
孔明神君摇着他那把镶满了宝石的羽毛扇，一步三摇地走了进来。
“小神听闻，那惹祸的红绣球被罚在殿下这里思过。特地前来探望一番，看看它……知错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用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瞟向我。
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