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库房铁门发出吱呀一声怪响、被推开一条缝的瞬间，旁边副局长办公室的门猛地从里面打开了。
动静很大，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烈。
张平下意识地顿住动作，侧头看去。
首先冲出来的是副局长刘为民的闺女，刘婷婷。张平认得她，刚毕业托关系塞进局里信息中心，平时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主，打扮新潮，说话趾高气扬。但此刻，她头发有些散乱，精心描画的眼睛通红，脸上挂着清晰的泪痕，口红甚至蹭花了一点，延伸到嘴角，看上去狼狈又可怜。她几乎是踉跄着跑出来的，看也没看旁边，用手背死死捂着嘴，压抑着呜咽声，飞快地冲向楼梯口，高跟鞋在寂静的走廊里敲出一串慌乱急促的哒哒声，很快消失在楼梯下方。
紧接着，副局长刘为民出现在门口。他脸色铁青，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略显凌乱，额头上似乎还有一层细汗。他一只手还扶着门把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脯微微起伏着，显然情绪也极不平稳。
两人的视线，就在这空旷、昏暗、弥漫着霉味的走廊里，猝不及防地撞上了。
刘副局长显然没料到门口居然有人，惊愕了一瞬，那青白的脸色迅速变换，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被一种惯常的、带着威严的阴沉所覆盖。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在张平脸上迅速扫过，似乎要确认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张平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抱着档案箱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纸壳边缘硌得他生疼。他喉咙发干，想说点什么，比如“副局长，我来放档案”，或者干脆解释一句“我什么都没看见”，但声音却卡死在气管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头顶那盏惨白的日光灯管发出的微弱电流声。
刘副局长什么也没说。他没有质问，没有警告，甚至没有像平时那样点点头。他只是深深地、意味不明地看了张平最后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张平头皮发麻。然后，他猛地转过身，退回办公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闷响，在走廊里回荡，像一声最终的定音鼓，敲得张平耳膜嗡嗡作响。
他僵在原地，足足有十几秒，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怀里沉甸甸的档案箱提醒了他的任务，他才机械地、同手同脚地挪进库房，把箱子胡乱塞到一个空位上，甚至忘了做登记。出来锁门时，他的手抖得厉害，钥匙好几次都对不准锁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楼梯，回到三楼的综合科的。科里只剩下孙姐还在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哟，小张，脸怎么这么白？撞鬼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