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登基那天.她死在了雪地里
帝国历73年.冬。我登基的日子。
天空是铅灰色的.和这个世界一贯的颜色没什么不同。巨大的全息投影上.我的脸.冷静、漠然.出现在帝都“中枢城”的每一个角落。下面是山呼海啸般的“元首万岁”.整齐划一.像设定好的程序。
我站在圣坛最高处.俯瞰着我亲手建立的铁序帝国。一切都按照最完美的逻辑运行.没有错误.没有情感.没有混乱。
我赢了。
就在这时.我的副官.序列号7.快步走到我身后.声音压得极低.但依旧带着一丝无法程序化的颤抖。
他说：“元首.蔚蓝女士……不行了。”
我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登基大典还有最后一道程序.我不能离开。我看着下方潮水般的人群.他们是我成功的证明。我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我说。
就这三个字。
大典结束.已经是三个小时后。我的车队穿过肃穆的街道.回到了元首府。
府邸里安静得可怕。
我推开那间她住了很久的房间的门。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有一滩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人呢？”我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序列号7低着头.不敢看我：“蔚蓝女士……她在大典开始的时候.强行拔掉了维生装置.跑了出去。”
“跑？”我皱眉.“去哪了？”
“城……城南的废弃画室。”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没再坐车.而是启动了单人飞行器.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城南。
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我才发现.外面下雪了。这个常年恒温的城市.竟然下雪了。是人工降雪.为了庆贺我的登基。
我赶到的时候.画室的门虚掩着。
我推开门.看见了她。
蔚蓝。
她就倒在画室中央.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裙.蜷缩在冰冷的雪地里.像一只折翼的蝴蝶。
她的身下.是一大片刺目的红.把洁白的雪地.染成了一幅残忍的画。
在她手边.是一幅没有完成的画。
画上.是一个初生的婴儿.背景.是漫山遍野的蓝色花朵.和一片蔚蓝的天空。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想画出那个她没能见到的世界。
我走过去.蹲下身。
她的身体.已经凉了。脸上.却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微笑。
我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我坐拥整个世界.却连她的体温.都留不住。
天空的全息投影上.还在循环播放我登基的画面.播放着那句冰冷的宣告：“从今日起.帝国进入‘绝对理性’时代。”
而我.看着雪地里.那个为我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女人。
突然觉得.这个我用一切换来的帝国。
好荒谬啊。
2. 那个孩子.是我亲手杀死的
三年前。
“零.你看。”
蔚蓝拉着我的手.指着数据板上一个模糊的影像.眼睛亮得像星星。
“医生说.他很健康。已经能……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了呢。”
我看着那个小小的、蜷缩在一起的生命迹象.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那时候.我还不是元首.只是帝国执行官.是元首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我的一切.都在为了那个最高的位置铺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