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进来的年轻警员恪尽职守地守在客厅,我则立刻钻进了我的“工作舱”——一间经过特殊声学和处理软件优化的房间。
关上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我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包裹着自己。我需要绝对专注。
常规的记忆回溯对我是无效的。我的大脑受过特殊训练,也因早年创伤具备极强的防御机制,常规的催眠和自我暗示无法触及核心。更何况,这次面对的是可能被主动“埋葬”或“扭曲”的记忆。
我必须用更强力的手段。
我熟练地拿出几套轻便的脑波感应设备,贴在头部几个关键区域。又给自己注射了一剂 regulated 的神经牵引剂——这玩意儿通常用于帮助极度抗拒的患者降低意识防御,风险极高,但我顾不上了。
药剂注入静脉,带来一阵冰冷的流动感。很快,一种轻微的漂浮感袭来,周围的黑暗变得更加深邃。
我闭上眼睛,将所有意识向内收敛。
屏息。
开始。
我不是在“回忆”。
我是在“潜入”。像一枚深水炸弹,义无反顾地撞向那片被迷雾笼罩的记忆深海。
目标:昨天下午四点至晚上十点。
坐标设定。意识,下潜!
轰——
巨大的阻力传来。那片记忆区域不像往常只是简单的空白或模糊,而是像一团凝固的、冰冷粘稠的沥青,死死地包裹着、封锁着一切。一股强烈的排斥力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如同高压电流般反噬回来,试图将我的意识弹开。
头痛欲裂。
但我没有退缩。药剂和我的意志同时发力,像一把灼热的刀子,狠狠刺入那团冰冷的凝固物!
撕裂感传来。
眼前猛地炸开一片混乱的雪花点,伴随着尖锐的耳鸣。
然后,一些碎片开始被迫浮现——
光线:昏暗,摇曳。不像日光灯,更像是……老旧的白炽灯泡?或者烛火?
声音:一种有规律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滴水声。滴答。滴答。还有……微弱的、被捂住嘴般的呜咽?
触感:手指触碰到了某种冰冷、油腻的金属表面。那触感……让我胃部一阵收缩。
气味:那股熟悉的、浓烈的血腥味再次袭来!比在现场闻到的更加浓郁、更加新鲜!几乎令人作呕。但它依旧混合着那股奇怪的、陈旧书籍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更多的感觉碎片涌来,杂乱无章,冲击着我的感官。但我能捕捉到的有效信息太少,它们像一群受惊的鱼,刚一闪现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深海里。
不行!不够!我需要更多!
我咬紧牙关,几乎将嘴唇咬出血,集中所有意念,向那团记忆的最核心狠狠撞去——给我开!
噗!
像是某种屏障被强行突破。
一幅相对完整的画面猛地定格在我眼前——
一张低矮的木桌。桌面上布满油腻和划痕,和我脑中闪回的碎片、以及案发现场客厅的那张桌子一模一样!桌面上,放着一把……样式古怪的裁纸刀?金属柄,刀片似乎很锋利。刀柄上,似乎刻着什么图案?
画面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抓不住。
但就在那零点零几秒的闪现中,我看到了!
一只女人的手,苍白,纤细,无力地垂落在桌子边缘。手腕上,戴着一串廉价的、彩色塑料珠子串成的手链。其中几颗珠子上,似乎沾染了深色的、黏稠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