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婚十年,娃七岁,我依然每晚必须抱着夏眠才能入睡。

兄弟们笑我是妻宝男,我认了,谁让我从17岁就稀罕她到现在。

直到那天我提前回家,发现她正认真翻阅着离婚资料。 她抬头眼神冷静:“十年了,你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被抱着睡。”

我整个世界瞬间崩塌,却仍本能地伸出手—— “就…就今晚最后一次,好不好?”

这空调呜呜吹着,二十六度,其实刚好,不冷不热。但我怀里空着,心里就跟着一起空,漏风,怎么躺怎么别扭。

床垫软得恰到好处,枕头也蓬松,没用。我翻了个身,鼻尖蹭过她睡的那只枕头,一点淡淡的、她头发上留下的茉莉花香,若有似无。

要命。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走得贼慢,像故意跟我作对。瞄一眼,凌晨一点半。夏眠带着小雨去她闺蜜家睡,说是有个什么小女孩的睡前派对,明天一早再回来。

就一晚上而已。

我第无数次摊煎饼,仰面躺着,瞪着天花板。黑暗里,耳朵变得格外尖,楼下车轮压过马路的声音,隔壁隐约的电视声,甚至自己个儿的心跳,咚,咚,咚,敲得人心烦。

没她,真睡不着。十年了,这毛病就没好过,反而变本加厉。

兄弟几个以前常笑我:“东哥,你这是重度妻宝男晚期,没救了。”

我嘿嘿一笑,认得贼快:“咋的?羡慕啊?有本事你们也找一个能让自己宝一辈子的去。”

是真的宝。

从十七岁在高中操场边上,看见她扎着马尾辫,跟同学笑着跑过去,脖颈子亮白,汗珠都闪着光,那一刻我就栽了,没半点挣扎。

后来费老鼻子劲追到手,到了法定年龄第一天就拽着她去扯了证,一天都不想多等。

十年,柴米油盐酱醋茶,娃都七岁了,可我越来越稀罕她。她一个眼神,我就能立刻闭嘴投降。她是我心尖尖上最软的那块肉,碰一下,我全身都酥麻,也疼。

夏天抱一起睡,是真热。她身上小火炉似的,我又体热,黏糊糊一身汗。她不耐烦,睡梦里也皱着眉推我,踹我,含含糊糊骂:“林以东…热…滚远点……”

挨几下揍,不疼,心里还挺美。

等她不动了,我再悄摸地、一点点挪过去,手臂小心翼翼地搭她腰上,实在被热得受不了,就撩开点被子,散散热,然后再抱回去。

反正必须得挨着点啥,胳膊,腿,或者就那么勾着她一缕头发丝,闻着她的味儿,我才能踏实,才能眯瞪过去。

谁让我稀罕她呢。

可今晚,就我一个人。这床大得没边,空得让人心慌。

我摸过手机,屏幕光刺得眼睛一眯。

没她的消息。

这个点,她和小雨早该睡了。

想给她发个“睡不着”,又怕吵醒她。拇指悬在发送键上半天,最后还是锁了屏,把手机扔回床头柜。

算了,明儿一早就能见了。

闭上眼,强迫自己数羊。一只羊,两只羊……数到不知道多少只,脑子里全是她。

她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的样子,生气时抿着嘴瞪我的样子,哄小雨睡觉时温柔的侧脸……

后来大概是迷糊过去了,睡得不沉,乱七八糟梦了一堆。醒来天刚蒙蒙亮,才五点多一点,却再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