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像被什么东西挠着，闹着，一刻也等不了地想见她。
轻手轻脚爬起来，洗漱，开车出门。
清晨的风带着点凉意，吹进车窗。路上车少人少，世界安静得不像话。
我开得有点快，迫不及待想冲到她身边，闻闻她头发上的茉莉花香，用力抱抱她，填补这一晚上空洞洞的缺失。
到她闺蜜小区楼下，才六点过十分。
太早了。
我靠在车边，点了根烟，没吸两口又掐灭，怕她等会儿闻着烟味不高兴。
熬到六点半，太阳都出来了，我才给她发微信：“醒了吗？我在楼下。”
她没回。
可能还没醒，我耐心等着。
过了大概十分钟，手机响了，我赶紧拿起来，却是公司助理发来的日程提醒，心里那点期待啪嗒一下掉下去。
又等了仿佛一个世纪，手机终于又震了，是她的消息：“小雨还想玩，中午再回。”
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那股从凌晨一点半就开始烧的渴盼，滋滋作响，被浇灭了大半，剩下的是更熬人的焦躁。
中午？还要等好几个钟头。
我抓了抓头发，憋着一股说不出的郁闷，回了句：“好吧。那我先回家等你们。”
开车回去的路上，心里空落落的，电台里放着吵吵闹闹的歌，听得人心更烦，一把关掉。
世界清静了，可我心里那点闹腾一点没少。
停好车，耷拉着脑袋往楼上走。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开了一条缝。
就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像是小雨在看动画片？不对，又不像。还有……纸页翻动的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轻轻推开门。
客厅没人，声音是从半掩着门的卧室传来的。
“妈妈，这个字怎么念？”女儿小雨的声音。
“离。”夏眠的声音响起，平静，没有起伏，像在念一个与己无关的字。
我的脚步骤然停住，血液好像瞬间冻住，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涌，冲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离？什么离？
我像个贼，手脚冰凉，一步步挪到卧室门边，透过那条缝往里看。
夏眠背对着门，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小雨趴在地毯上玩拼图。而床上，摊开着几份白色的文件。最上面那一页，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我的眼睛里——
离婚协议书。
我呼吸一窒，几乎站不稳，手下意识地扶住门框，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
夏眠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体微微一僵，然后，极其缓慢地转了过来。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惊慌，没有意外，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冷静得近乎残酷。
她看着我，那双我看了十年、爱了十年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又冷又暗。
她没说话，只是那么看着我。
时间好像被冻住了。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挤出的声音嘶哑难听得不像我的：“……那是什么？”
她沉默了几秒，空气凝固成冰，压得我胸腔生疼。然后，她极其平静地开口，每个字都像冰锥，精准地砸在我心口上。
“十年了，林以东。”
“你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被你抱着睡。”
轰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