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落下时,白鸠再也撑不住,从桑树枝上跌了下来。明言道急忙化作人形,接住她软倒的身体,却发现自家神祇的羽毛已从雪白变成了淡灰,像蒙了一层洗不掉的尘埃。
“明言,” 白鸠靠在明言道怀里,声音虚弱,“辛苦你了....今次后不知吾是否还能再度起舞。”
“若能..”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明言道咬着唇,不敢说出口 —— 她昨夜偷听过羲和与蓐收的对话,在凌霄殿的角落,蓐收的声音带着嘲讽:“那白鸠真是傻,还以为你在帮她,殊不知夷则就是玄阴的容器,她舞一次,就离死近一步。” 而羲和的声音冷得像冰:“等她彻底被玄阴吞噬,我就能借她的元神,掌控人间的阴气,到时候天界谁还敢质疑我?”
这些话像刀子,扎在明言道的心上,可她不敢告诉白鸠 —— 她知道自家神祇有多珍视 “护苍生” 这三个字,若知道自己只是棋子,恐怕会彻底垮掉。
“能舞很多次,” 明言道忍着泪,轻轻抚摸白鸠的羽毛,“等春天来了,您还能看见越溪的花呢。”
白鸠笑了,眼睛弯成两道浅弧,尽管蒙着雾,却仍像盛着月光:“好啊,我等着看春天。”
她不知道,这所谓的 “春天”,还要等上很久,久到她几乎失去所有,才会遇见那个能陪她看渔火的人。
第二章 金翅坠尘・战神之劫
天界的战神殿,从未如此冷清过。
迦楼罗站在殿中央,看着满地破碎的神龛 —— 那些曾供奉他的仙官,如今早已不见踪影。他的金翅垂在身后,羽毛上还沾着西域昆仑雪山的雪,却没了往日的光华,像被烈火烤过般,泛着焦黑的痕迹。
三日前,他在西域的雪山遇到了那个僧伽。
那时他刚平定了北溟的妖乱,带着一身战功回天界,却在雪山之巅看见一个穿着粗布僧衣的人,坐在一块青石上坐禅,身边放着一个破碗,碗里盛着雪水。迦楼罗本没在意 —— 天界战神岂会将凡胎放在眼里?可他刚要飞过,那僧伽突然开口:“迦楼罗,你可知‘强’为何物?”
澄净的穹苍下,这声音竟格外清晰。
迦楼罗愣住了,从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作为天界战神,他一羽可伏三千光华世界,利爪能撕云裂雾,每次出征,众仙跪拜,连天帝都要敬他三分,“强” 这个字,本就是为他而生。
“凡夫俗子,也配论‘强’?” 迦楼罗落在青石旁,金翅展开,遮天蔽日,雪山的雪被风吹得漫天飞舞。
僧伽却没抬头,依旧闭着眼睛:“你能伏三千世界,却伏不了自己的贪念;能撕云裂雾,却撕不了自己的骄傲。这算什么强?”
迦楼罗怒了。他觉得这僧伽是在羞辱他,于是提出比试 —— 比速度,他飞遍三界,回来时僧伽还在慢悠悠地喝着雪水;比力量,他搬来须弥山,想压垮僧伽,可僧伽只用一根手指,就顶住了须弥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比法术,他召唤出天火,想烧了僧伽的僧衣,可天火刚靠近,就化作无形。
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像鞭子一样抽在迦楼罗的心上。他是战神,是天界的骄傲,怎么能输给一个凡胎僧伽?
“我再问你一次,” 迦楼罗的声音带着狂乱,金翅上的火焰烧得更旺,“我到底怎样才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