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刚吐出一个字,便被浪头拍晕。意识消散前,她恍惚看见艘画舫驶来,船头立着的紫衣男子,腰间玉佩与黑衣人如出一辙……
(萧王船头衣袂翻卷,月光在他玄色蟒纹披风上镀了层银边。他垂眸望着御河水面,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十年前,被他从突厥人刀下救下的小丫鬟,塞到他手里的保命符。如今水面沉浮的女子,鬓边金步摇与记忆中重合,可她胸前的皇后凤纹,又让他眼底阴云翻涌。船桨划破水波,他终是俯身捞起落水之人,却在触到那截断箭时,指节骤然收紧……)
萧王的画舫如墨色剪影,在御河上破开重重雨幕。卫向呛水昏迷时,恍惚看见紫衣男子俯身,腰间玉佩与追杀她的黑衣人如出一辙。再睁眼时,舱内烛火昏黄,萧王正把玩着那截断箭,玄色蟒纹披风垂落,将她囚在光影交界的逼仄角落。
“桑家二小姐,哦不,当今皇后,你可记得十年前的承露台?”萧王指尖轻弹箭簇,火星溅在卫向手背。她骤然回神,十三岁那年,随桑九卿城郊礼佛,遇刺时推了个少年下井,自己挨了刺客一刀,颈间银锁正是那时所得。而眼前人袖中滑落的银锁,“承煜”二字鎏金未褪,与她颈间那枚严丝合缝。
卫向攥紧银锁,指节泛白:“殿下是当年……”
萧王垂眸,烛火在他眼睫投下阴影:“本宫被刺客追杀,是你用身体替本宫挡了一刀。你塞给本宫这银锁,说‘活着来娶我’。”他忽然逼近,袖间檀香混着龙涎香涌来,“可你转身成了皇后,桑家还伪造‘救驾’戏码,把恩情报答变成欺君之罪。”
卫向喉间发苦。桑家以全族性命逼她替嫁,她连辩解的权力都没有。更遑论,她救的是萧王,皇帝的“边境救主”从始至终是骗局,桑瑶假冒的,是萧王的救命恩!
“陛下以为的救主,是叶贵妃演的戏。”萧王甩出密信,火漆印上突厥狼头纹刺目,“她是西突厥细作,你落水那晚,黑衣人是来灭口的。”他指尖叩向案上散落的药丸,“你日日服避子汤,怕怀上龙嗣暴露秘密?可如今……”目光扫过她小腹,意味深长。
卫向垂眸:“桑家逼我替嫁,若被揭穿,桑九卿也活不成。”她抬眸直视萧王,“殿下握有箭簇,为何不揭穿桑瑶?”
萧王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自嘲:“本宫若现在揭穿,谁查突厥余孽与后宫勾结?叶贵妃身后,是西突厥十万铁骑。”他抖开舆图,边关防线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圈,“你助本宫揪出细作,本宫替你守桑家秘密,还有……你的孩子。”
卫向沉默良久,终是点头。舱外雨幕渐歇,她知道,这场棋局从此多了萧王这枚暗子。
三日后,卫向被萧王暗卫护送回宫。养心殿内,皇帝摔了鎏金茶盏:“皇后竟与萧王私会画舫!王德海,彻查!”
桑瑶躲在帘后冷笑。她买通船夫作证“皇后与萧王举止亲密”,就等皇帝废后。可卫向踏入殿内时,小腹突然抽痛,被萧王稳稳扶住,这幕落在皇帝眼里,“私通”之名再难洗脱。
“陛下息怒。”萧王从容拱手,“臣弟救落水皇后,何来私会?倒是叶贵妃……”他甩出突厥密信,“这是在贵妃寝宫暗格找到的,陛下可认得火漆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