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反抗不再是孤独的呓语,开始有了模糊的回响。

艾拉在一次寻找食物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一个被遗忘的地下维修通道。通道深处,竟然有一个极小的、被废弃的避难所,里面有旧时代的空气过滤装置(已损坏)和一些早已失效的应急物资。最重要的是,这里异常隐蔽,似乎能屏蔽微弱的项圈信号。

她们拥有了第一个相对稳定的“安全屋”。

在这里,她们遇到了第二个主动找来的人:莉娜。一个瘦小的、在数据处理中心工作的年轻女子。她的项圈指示灯是稳定的绿色,甚至贡献值不低,但她的眼神却清澈而充满焦虑。她是丹吉精心筛选后,冒着巨大风险接触的。

“我负责处理部分再教育营的‘净化效率’数据,”莉娜的声音很轻,语速很快,仿佛害怕被人听见,“我看到那些数字…‘净化成功’率背后,是‘活性丧失’和‘特殊处理’率的异常攀升…还有,一些指向‘特殊供应’清单的加密代码…”她脸色发白,“我偷偷对比过人员名单…和那些消失的、被认为‘净化失败’的人对得上…”

莉娜带来的信息,从系统内部印证了弥拉和艾拉的遭遇。数据的冰冷,比直观的血腥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我相信你们说的是真的。”莉娜看着她们,“我需要做点什么。”

莉娜的加入,带来了质的改变。她无法直接篡改数据,但她能巧妙地制造错误,延迟信息传递,甚至偶尔将一些加密等级不高的、关于物资调配(尤其是送往顶层区域的“特殊供给”)的异常数据,混入普通报表中,期待有心人能发现。她还能提供监控巡逻的精确时间表和安全漏洞。

抵抗组织有了第一个来自系统内部的“眼睛”。

通过莉娜,他们第一次相对准确地定位了几个可能的、“野火”可能活动的区域——那些系统数据流出现异常微小扰动、却又被刻意忽略的地方。

弥拉决定冒险接触。

她选择了一个系统标记为“低优先级监控区”的废弃仓库区。根据莉娜的信息,这里的数据流有时会出现难以解释的、极短暂的空白。

她独自前往,潜伏了整整两天两夜,像一块沉默的石头,观察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个不起眼的入口滑出,动作轻盈得不似常人。那人的脖颈上,没有项圈!只有一道与她相似的、狰狞的疤痕!

弥拉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小心翼翼地、远远地跟着。

跟踪持续了数个小时,穿过复杂如蛛网的废弃通道。最终,那个身影在一个堆满废弃服务器的角落停下,警惕地环顾四周。

弥拉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她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举起双手,表示没有武器——尽管她紧握着那枚尖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