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掌声雷动。
“但我最高兴的不是这个。”老陈继续说,“是有天我女儿告诉我,她两岁的儿子——我外孙——指着电视里的木工节目说:‘将来我要像外公一样,做漂亮的东西。’”
老陈停顿了一下,眼中闪着泪光。
“我们这代人,总觉得自己老了,过时了。但我们留下的不只是产品,更是种精神。那种认真做事、坚持到底的精神,会在下一代心里生根发芽。”
晚会结束后,老陈和妻子最后离开。月光下,两人手牵手走着。
“还记得我答应过你吗?”老陈问,“失败了就回老家种菜。”
妻子笑了:“现在呢?成功了吗?”
老陈摇头:“才刚刚开始。我想办个培训学校,免费教年轻人传统木艺。”
妻子握紧他的手:“就知道你闲不住。”
“老了老了,反倒忙起来了。”老陈自嘲道。
“不是老,”妻子纠正他,“是新生。”
远处,城市的霓虹闪烁。在这个崇尚年轻的时代,一群不再年轻的人证明了:人生没有夕阳产业,只有夕阳心态。
老陈的手机响了,是一条新订单通知——来自北欧博物馆的定制请求。他看了看妻子,两人会心一笑。
第五十四岁的人生,似乎比二十五岁时更加精彩。
北欧博物馆的订单不同于以往。他们需要的不是家具,而是一批十七世纪北欧商船“哥德堡号”的精细木制模型,要求完全按照传统工艺制作,甚至木料都要与原始材料一致。
“这不可能。”小李第一个反对,“光是研究传统工艺就要几个月,我们根本没人懂这个。”
老陈却盯着邮件里的图纸出神:“我父亲在世时,做过类似的东西。”
他连夜回老家,从老屋阁楼里翻出父亲留下的木箱。箱底有一本发黄的笔记,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传统造船工艺,还有几张泛黄的北欧商船图纸。
“我爸年轻时跟过一位瑞典传教士学手艺,”老陈回来后告诉团队,“这些是他留下的。”
惊喜之余,难题接踵而至。笔记是中文和瑞典文混杂,许多术语看不懂。更麻烦的是,所需的白橡木和柚木国内稀缺,进口手续复杂。
“放弃吧,陈总,”连最乐观的小杨都动摇了,“这单做下来可能还要亏钱。”
老陈却异常坚定:“接。不为赚钱,就为证明中国人也能做出世界顶级的传统木艺。”
团队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老陈女儿小雨帮忙联系了大学里的北欧语言专家,翻译那些晦涩的术语;大周跑遍全国寻找替代木材;老赵带着年轻人泡在图书馆研究古法工艺。
最大的危机在第三周出现。博物馆方面突然来信,要求提前两个月交货,因为他们要配合一个重大展览的档期。
“这根本不可能!”小李几乎崩溃,“除非我们能分身!”
那天晚上,老陈一个人在车间待到深夜。凌晨两点,他忽然给团队群发了一条消息:
“记得我们当年怎么熬过民宿订单的吗?信任和分工。”
第二天,老陈做出了一个大胆决定:将团队分成两组,昼夜两班倒。他自己连续36小时没合眼,制定出详细的生产流程和质检标准。
“您这样身体会垮的。”妻子心疼地送来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