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我的态度也很微妙,给了我一个清贵的翰林院职位,却又明显带着疏离。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在这个位置上默默待着,慢慢磨平棱角。
包括沈从。他虽然被斥责,但根基未动,他乐于见到我远离权力中心,成为一个无害的文人。
半个月后,我却再次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决定。
我上书请辞翰林院修撰之位,自请外放。
去的地方,是整个大乾王朝最偏远、最艰苦的北境凉州,任通判。
通判,正六品,听着不低,但在凉州那种地方,就是个吃沙子的闲职。
从天子门生,到边陲小吏。
在所有人看来,我这是自毁前程。
我的同年们,有的为我惋惜,有的幸灾乐祸。
“林兄,三思啊!凉州苦寒,蛮族环伺,你一个文弱书生,去了能做什么?”
“呵,我看他是得罪了首辅大人,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地逃了。”
沈若雁也派人递来一封信。
信中,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首辅千金,言辞恳切,说我此举太过冲动,若我愿意低头,她可以再去求她父亲,为我在京中谋个好差事。
我直接将信烧了。
她以为我是在逃?
不,我是去挖沈家的根。
我知道,一年之后,北境将有百年不遇的大旱。
大旱之后,便是蛮族趁虚而入,大举南侵。
届时,凉州将是抵御蛮族的第一道防线。
而凉州的粮仓,早已被沈从的党羽,凉州知州李文博,贪墨一空。
前世,凉州城破,十万军民饿死,主将战死。
沈从却以“指挥不当”的罪名,将所有责任推给了那位主将,顺便将自己的心腹安插进了北境军中。
这一世,我要让这把火,烧到他自己身上。
在我离京的前一晚,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我的住处外。
来人是靖王,赵弈。
当今皇帝第七子,因母妃出身低微,在朝中一直不受待见,被首辅一党处处打压。
他有才能,有抱负,却无处施展。
他是我为自己选择的盟友。
“林兄,本王实在不解,你为何要走这一步险棋?”
月光下,赵弈一身便服,面容俊朗,眼神里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郁。
我为他倒了一杯茶。
“殿下可知,国之根基,在于何处?”
他一愣。
“在于民心?”
我摇摇头。
“在于仓廪。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我看着他,意有所指。
“若一地粮仓空虚,大灾来临,民心何在?国之安危,又何在?”
赵弈是聪明人。
我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你是说……凉州?”
我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懂了。
“林惊弦,你若真能办成此事,本王保你,前程无量。”
“殿下,”我放下茶杯,看着他,“我不要前程,我要的,是朗朗乾坤。”
那一夜,我们聊了很久。
我们定下盟约,他在京城为我扫清障碍,做我的“明枪”。
我则在凉州,为他扳倒沈党,做他最锋利的“暗剑”。
第二天,我踏上了前往凉州的漫漫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