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愉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白色衬衫被夜风吹得鼓起,老牛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沉重而坚定。
麦穗扫过裸露的手腕,带起细密的痒。
不语机械地迈着步子,脑海中闪过无数她看过的末日小说的情节,那些主角们总是能毫不犹豫地收割性命。可现实中,刀刃将刺入的会是温热的血肉,会听到骨骼碎裂的声响,会看见对方瞳孔扩散的瞬间,对着丧尸她为了活命只能毫不犹豫,可是对人呢?
"我不是圣母,我不是。"她在心里默念,匕首却越攥越紧。
晒谷场的轮廓已在眼前,月光给堆放的农具镀上森冷的光泽,那里可能藏着食物,也可能藏着不怀好意的幸存者——或许是走投无路的村民,又或许是那个故意引丧尸来的人。
不语还在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时,闹愉却停下了脚步,举起握拳的左手。三人瞬间站定,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不语感觉有汗珠顺着她的额角滑下。
她低头看了眼匕首,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不是杀人,她对自己说,是生存。
夜风卷着稻谷的清香拂过三人的面庞。
闹愉蹲下身,指尖在泥地上划出简易的路线图:"前面右转就是地窖入口。"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向不远处那个被稻草掩盖的方形木门,"坡度很陡,我们没法提前侦查,而且,我们需要有人在外面,这样有情况的话,我们才能及时撤退。"
老牛听完之后,不由分说地就把自己手中的斧头往不语手里塞:"丫头你在外面把风,我和这小子下去。"
不语的喉头有几分发紧,眼眶也红了一圈,她明白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那么在外面的她会是最安全最有可能活下去的那一个。
她的思绪有些发散,想起上周五加班时,邹月默默放在她桌上的那杯热咖啡;想起老牛会在她加班到深夜时记下她打车的车牌号;想起闹愉总是不声不响修好她总蓝屏的电脑;想起连最胆小的陈海都会在丧尸扑来时挡在她前面。
而她的妈妈,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却抛弃了她。
“丫头?拿着!”老牛的声音将不语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牛哥,不用。"她将斧头推回去,声音比想象中更稳,"我刚刚看了那边有农具可以当武器用。"月光下,晒谷场边缘的钉耙泛着冷光,"你们下去情况更危险,需要趁手的武器。"
闹愉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有情况就敲三下。"他也知道不语是放风的最佳人选,她耳朵好人也机敏,但还是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上面:“万事小心,危险的话你就先回车里,别等我们。”
老牛也跟着点点头:“是的丫头,别硬撑,活命最要紧。"
"好。”她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哽咽,尽管他控制的很好。老牛和闹愉也发现了,但此时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开口。闹愉是因为听到了不语那通接到的电话 ,而老牛呢,只是觉得小姑娘一个人可能还是害怕,只是无声地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三人商量好后继续悄摸摸地向地窖推进。
稻草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当距离入口还有十米时,不语突然按住两人——地窖的木门边缘,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闹愉拿出手机,调出相机的夜视功能,画面放大后让几人不由得打了个颤:门缝处缠着几乎透明的鱼线,末端系着几个空罐头。
“是陷阱。”老牛的声音中充满了警惕,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斧头,将其横在胸前,“那家伙可能还在附近,真是有够阴的。”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不语此时也迅速行动起来,从稻谷堆旁迅速抄起一把锋利的钉耙。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姿势,站到了一个最佳的警戒位置——既能俯瞰整个晒谷场,又能随时接应在地窖里的两人。
“你们小心。”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而坚定。
她最后看了一眼一直保持冷静的闹愉,以及老牛那因紧张而绷紧的下颌线,心中默默为他们祈祷着。
“有动静我就敲三下通知你们。”不语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晒谷场上回荡,带着一丝让人安心的力量。
闹愉和老牛点了点头,随后一前一后的往前走去,闹愉小心翼翼割断鱼线,老牛在下面把罐头接着,随后两人轻轻推开地窖的门。
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漆黑一片,只能听到有水滴答滴答落下的声音。他们顺着楼梯缓缓下去,每一步都格外谨慎。
不语在外面全神贯注地盯着四周,只有她一人的晒谷场静得有些诡异。
突然,她听到不远处的农具堆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挪动?她握紧钉耙,心跳陡然加速。
就在这时,地窖里也传来一声“小心!”随后是男人的闷哼,闹愉他们也遇到了情况?
不语正有些心焦,就看到一个身影从农具堆后缓缓走了出来,她有些惊讶,刚刚拿农具时,那里分明没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难道是藏进了稻谷堆里?我竟然没有发现,不语在心中暗怪自己的粗心大意,此时她牢牢的握着钉耙,准备随时出手。
等身影走的近了些,不语才看清竟是一个十分瘦弱的女孩,她身形纤细得如同风中残烛,似乎一阵稍强些的风都能将她吹倒。
看模样,应该有十六七岁,那正是如花般的年纪,可此刻却被末世的阴霾所笼罩。她眼神惊恐,犹如受惊的小兽,眼眸里满是慌乱与绝望,那目光在不语身上游移,仿佛寻求着一丝生机。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小熊,小熊的毛已经有些脱落,脏兮兮的,却像是女孩在这残酷世界中唯一的慰藉。
不语愣了一下,那瞬间,她的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求生的本能让她还是把钉耙对准了女孩,钉耙在微弱的阳光下泛着冷光,宛如死神的镰刀。
“别杀我,姐姐,我帮你们都把丧尸引走了,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你们带我一起走。”女孩的语气里充满着哀求,声音带着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像是因为夜风而瑟缩,又像是对眼前举着钉耙的不语充满了恐惧。那哀求的眼神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却又被她强忍着,似乎知道在这末世里,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不语没有挪开钉耙,也没有回答,她警惕地扫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