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街尾处寡居,只有一间小房子的王阿婆心有不忍,尽管她自己都是草根果腹还是把百桑领回了家

之后百桑便不再脸蛋黑黢黢,衣服虽然东缝一针西补一块但干净整洁

四岁那年,街上有一种怪病肆虐,许多小孩子接连病倒,医馆人满为患

百桑也中了招,躺在床上烧得小脸通红,请不起大夫,王阿婆在菩萨跟前拜了又拜,又去捡别人家小孩的药渣回来给她煎着喝

万幸最后好了,好了后阿婆看着他们那里最粗壮的一棵树对小小的她说:“这颗桑树从阿婆小时候起就这么粗壮,我都老了它还是这样,它已经有几百年的寿命了,你以后就叫百桑吧”

后来阿婆整日整日的“百桑”唤着她,街坊邻居也如此叫她,她就习惯了

林逍远:“那阿婆呢,可还在怀州?”

“阿婆六年前就去世了”提起家人百桑心中泛起失落,那是她在异世得到的第一份温暖

六年前?那时她才几岁?

“你后来便一个人过的吗?”

“嗯,那时我十岁了,我想跟着别人去山上找草药挖果子换钱生活,但那山实在陡峭,卖豆腐的邻居阿姐便让我去给她帮工,阿姐做小本生意其实不需要人帮忙的,她就是想给我口饭吃”

说起阿姐,想起在豆腐摊以及和阿姐儿子虎子玩闹的场景,她失落的心又开心了几分:“阿姐现在还在怀州”

林逍远出身便是侯府少爷,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虽然父母也过世早,但在物质这方面,他从小就没有受过任何委屈。

所以咋一听百桑说起她的从前,很是震惊一番,当然他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上过战场见过百姓的流离失所他自然不是等闲的那种富贵公子哥儿。

只是眼前这个小妾室,身若拂柳,细皮嫩肉,瞧着不像个吃过苦的,既然是被人送进侯府那出身就不会太好但他以为至少也该是个富商之女,被人伺候着长大的,没想到她竟过得如此艰苦。

林逍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稍一思考,她既无亲人又是怎么被人送来他身边的呢?

“你与吴齐中如何认识?”

吴齐中便是那位把她送给侯府的县丞

“吴齐中?”百桑疑惑,她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你当初被送来侯府,是何人所为?”

“是一个黄姓商人”

“商人?”

“去年虎子重病久久不愈,大夫都放弃不愿意医了,我天天往医馆跑去求人,有一天豆腐摊来了一个贵人,他说他知道我家里有病人,他有秘药可以一试,但有要求,如果虎子的病好了我须得跟他走”百桑道出实情,顿了顿又解释了一句:“虎子是阿姐的儿子”

“你就答应了?万一那人心怀不轨呢?”林逍远有点无语

一个毫无心计的貌美女子无异于一块待宰的羔羊。

“阿姐日夜抹泪豆腐摊都不出了,那人也说虎子病好后我再跟他走,我着急就答应了”百桑嘀咕:“后来虎子病真的好了,我也不好食言就跟他上了船”

林逍远算是听明白了,那个商人应该就是看中她的美貌,准备把她献给吴齐中,吴齐中又借花献佛把她送到北安候府。

算是傻人有傻福吧,做了他的女人。

林逍远瞧傻妞似得眼神瞧着眼前人。

想了想,若是以后有机会去怀州把她带上吧

百桑不懂他莫名的眼神,自己说了半天呢,也想听听男人讲讲故事,便好奇的问道:“侯爷的名字是谁给您取的呢?”

“你知道我的名字?”

百桑点了点头,林逍远。只不过她不好意思叫出来

“是我的祖父”林逍远回道

祖父希望他前程远大又能逍遥畅快。很符合祖父这个武人思想。

“前程远大,逍遥畅快。你可懂这两词的意思?”他说道

百桑点点头,这么简单直白。很好懂的好吧?

“你懂?”林逍远惊讶:“你识字?”

“虎子教的”百桑一笑,不好说出实情,便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阿姐送他去了学堂,他学了什么回来便会念给我听,不过我不太会写”

她没有多余的银钱买纸笔,所以她只认得字,并不会写毛笔字

虎子很羡慕学堂的先生能够管教一群人,回家总是像模像样的学起来,百桑坐下下面是他唯一的“学生”

“识字有限但懂知恩图报,很好”林逍远赞了一句

百桑被夸得脸一红。

花园里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正好呢,顺安走上前拱手到:“侯爷,吴小娘过来了”

百桑看过去,吴氏带着一个小丫鬟正从花园另一边的小路上走过来

“侯爷安好”走近后吴氏行礼,笑盈盈的:“妾身出来纳凉,没成想竟偶遇侯爷和妹妹在这儿,妾打扰了”

身段娇嗓音柔。

百桑站起来福身,向吴氏行了个平礼

“妹妹别嫌姐姐”吴氏扶着百桑的手,依旧笑得得体

“都坐吧”林逍远开口,于是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她旁边,身边奴婢上前拿起一个杯子给吴氏也斟了一杯茶水

“侯爷和妹妹聊什么呢”她主动提起茶壶给林逍远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露出的手腕好似白玉,握着茶壶的手染了指甲,好似美丽的凤仙花。

可林逍远无动于衷。

“赏花罢了”

回答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吴氏好歹进府几年,习惯了他的态度。

“侯爷还喜欢赏花?妾身都不知道呢”吴氏嗔怪:“侯爷真偏心,赏花只叫妹妹陪,不叫妾身”

吴氏长得好看,便是嗔怒也是半分真心半分抱怨,柳眉轻蹙,惹人怜爱。

“你喜欢便一起吧”林逍远直接道。

赏个花而已,你天天在府里,不是随时都可以嘛?

可人家吴氏哪是这个意思。

赏不赏花的根本就不是重点,她这是借机对男人撒娇啊

“妹妹喜欢哪种花”吴氏扭头问百桑:“我其实最喜欢菊花,菊花高洁。不过现在还不到时节”

“我喜欢槐花”

“槐花?”吴氏面带不解,那是何物?

“槐花颜色洁白,小小的,吃得来甜甜的”百桑向她解释

听着不是个高雅的花种,吴氏无语,女子大多不都喜欢牡丹、月季菊花这等好观赏的

这叶氏说的什么?真如她这个人一般难登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