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仅25台的柯尼塞格Agera RS限量版跑车此刻正压着限速穿梭于夜晚的金城市区。
金城最好的私立医院过敏反应科专家在下班时间被上头领导的一通电话叫回，仅仅只为谢家少爷今日带来的女伴看诊。
医生为舒冉注射了一针抗过敏药，不过半个小时便起了药效，身上的红疹有逐渐消退的迹象。
私立医院环境极好，舒冉和谢柏延坐在观察等候室内的真皮沙发椅上，谢柏延垂眸睨她一眼，低磁的嗓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这三年，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舒冉愣怔一瞬，垂落着的纤长羽睫颤了颤，她缓慢地抬头看他，心脏在四目相交之际重重一跳，继而又没出息地敛下眸，小声嘟喃，“我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
谢柏延冷笑一声，“挺好？被雨淋，被人逼着喝酒，跟追求对象吃饭吃到食物过敏。”他的视线始终落在舒冉那张低垂的脸上，“这叫把自己照顾得挺好，是么？”
那种指尖发麻的感觉又上来了，舒冉一时答不上话，她抿了抿唇，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也不知道哪里涌上的勇气，她抬起眸，在时隔三年之后，小声地喊出他的名字，“谢柏延。”
谢柏延眼皮微跳，喉结细微地滚动了一下。
舒冉今日穿了一件明黄色的无袖连衣裙，这会儿身上红疹几乎已经完全褪去，肌肤如玉一般莹润光泽。
谢柏延克制着收回视线，然后起身，“我去找医生。”
医生过来检查之后，确认没有问题了，谢柏延才带着舒冉离开。
舒冉落后谢柏延几步，走到医院门口时，柯尼塞格副驾驶的车门已经旋转式开启，谢柏延冷声道：“上车，送你回去。”
既然医院都已经跟着他来了，这会儿要是拒绝倒是显得矫情了，她走过去，坐进副驾驶，扯过安全带系上。
等谢柏延坐进驾驶室，舒冉转过头礼貌和他说了声谢谢。
“跟别人约会就这么开心？”
“什么？”舒冉略显茫然。
谢柏延偏过脸看着她，“跟那个追求者吃饭就开心到连自己土豆过敏都忘了？”
舒冉薄唇微张，她该怎么说？其实舒冉从进餐厅起一心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相亲，以至于侍应生问他们有无忌口时她都是心不在焉的。
舒冉瓮声瓮气的，“我又不是专业的厨师，汤底放的什么材料，我怎么可能尝得出来啊。”
道路两旁的光影投进挡风玻璃，勘勘照亮谢柏延的半张脸，轮廓线条流畅而优越，像艺术家经过精琢细雕而刻画出来的艺术品。
谢柏延压下此刻极度想要抽烟的冲动，视线落在前方，引擎声和他喑哑的嗓音一道传入她的耳蜗，“以后别再点他家的蛤蜊浓汤。”
舒冉轻“嗯”一声，而后车厢内陷入一片阒寂。
零碎星辰点缀着藏蓝色的天幕，车窗降下，晚风拂面，带起一阵茉莉和栀子花的淡淡幽香。
夜晚的街头道路畅通无阻，沿街风景在后视镜里飞速闪过，低调奢华的黑色车身停在舒冉所住的小区楼下。
舒冉解开安全带，语气真诚，“今天谢谢。”
谢柏延没去看她，只回了句“早点休息。”
舒冉打开车门下车，走出两步又折回，弯下腰透过降下的车窗看他，“谢柏延。”
谢柏延侧过脸。
三年前是她一意孤行，是她伤害了他，迫于那样的情况下，她甚至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说。
舒冉不知道今日之后还会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但她想趁现在，和谢柏延道一声迟来且徒劳的抱歉。
舒冉的眼神不再闪躲，直直地注视着，“之前的事，对不起。”
简短的七个字，却比刀更锋利。
搭在方向盘上的指骨收紧，青色的脉络在皮肤底下显现，下颌线绷得僵硬，眼神晦暗以至于情绪难辨。
谢柏延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舒冉，你倒是洒脱。”
撂下这一句，谢柏延踩下油门，汽车尾灯的红色光晕在舒冉的视线内逐渐模糊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车身拐过两个街口，然后靠边停下，双闪灯光在夜空下有节奏的闪烁着。
谢柏延掏出烟盒，敲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一口。
那段让他痛入骨髓的感情，因为她不在意，所以她才能这么轻描淡写地提起，又那么举重若轻地同他道歉。
谢柏延闭上眼，自嘲般地勾了勾唇，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吗？从始至终，只有自己像一个傻子一样走不出，忘不掉。
*
舒冉仰起头看了眼天空，辽远处的孤月洒下一抹清晖，她弯了弯唇，眼眶湿润，“谢柏延，我一点也不洒脱。”
到家后舒冉才想起看一眼手机，微信列表里躺着两条未读消息，一则来自廖女士，另一则来自今晚的相亲对象——林闻。
有关于廖轶雯发来的消息内容，自然是毫无悬念的，问她对林闻的感觉如何，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
舒冉给她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输入文字【挺好的，不过我们不合适。】
还没等舒冉点进与林闻的对话框，廖轶雯拨出的请求视频已经跳出屏幕，舒冉无奈地笑了笑，轻触接受键。
廖轶雯原本有一堆的话想问，可瞧见手机屏幕里女儿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心疼地调转话题，“你怎么看着这么憔悴？工作很累吗？”
廖轶雯这会儿正好在舒冉外婆家，听见廖轶雯的这话，舒冉外婆赶紧凑到屏幕前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对廖轶雯抱怨，“冉冉工作那么辛苦了，下班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嘛，她才多大，让她去相亲做什么，你以为相亲不累啦？相亲就跟应酬似的，哎呀，我要被你气死啦。”
舒冉被外婆可爱到，噗嗤笑出声，趁热打铁，在视频里使劲跟外婆撒娇，说相亲真的好累的，让她帮忙做做廖女士的思想工作别再给她安排相亲对象。
林闻在舒冉打视频时又发了一条消息进来，上一条是问舒冉电影好看吗，这一条是问舒冉安全到家没。
晚餐结束时林闻说送舒冉回去，舒冉随口扯了个理由拒绝，说自己约了朋友一会儿去看电影，朋友会来接她。
舒冉回复完【挺好看的，已到家，谢谢关心。】就锁了屏去洗漱。
洗脸洗到一半，舒冉的身体遽然一僵，静止的画面里只有出水口的水在流动。
过快的心率，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从胸膛蹦出。
谢柏延送她回家的时候，她甚至都忘了说自己的住址，他怎么会，怎么会知道？
